雨还在下,灶房飘来汤香,廊下的阵丹随着众人说话声轻轻亮,聚灵晶的蓝光里,六人的声音像被揉碎的星光,温温柔柔地落进这六合堂的雨里。
午后雨歇,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给六合堂的青瓦镀了层金边。林恩灿带着林牧在药圃边练手,冰气裹着锁灵花露水漫过土壤,刚埋下的「同心草」种子竟破土而出,嫩茎上还凝着细小的冰珠。
“哥,我来了!”林牧掌心金焰腾起,特意收了三分烈,暖光轻轻裹住嫩茎。奇异的事生了——冰珠没化,反而顺着茎秆往上爬,在叶尖凝成更小的冰晶,而金焰拂过的地方,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舒展,绿得亮。
“成了!”林牧欢呼时,林恩烨正站在不远处削木箭,刀身金芒偶尔扫过这边,替他们挡开被风卷来的落叶。“吵死了。”他嘴上嫌弃,却把削好的第一支箭递给灵澈,“试试能不能附符。”
灵澈接过木箭,墨玉笔蘸着朱砂在箭杆上画符,符纹落成的瞬间,箭尖竟泛起层淡金——那是林恩烨刀劲里的锐金气,被符力引了过来。“这箭能破三阶妖兽的鳞甲了。”他笑着把箭递给灵骁,“你火劲足,试试射程。”
灵骁掂了掂木箭,幽蓝火在指尖转了圈,轻轻裹住箭尾:“看好了。”箭矢离弦的刹那,火劲突然爆出股巧劲,竟让箭身在空中拐了个弯,精准钉在百步外的靶心,箭尾还在微微震颤,带着未散的火纹。
灵昀蹲在药圃另一头,指尖草木气顺着土壤漫延,悄悄给同心草的根系松了松土:“阿灿的冰护表,阿牧的火养里,这草怕是要提前成熟了。”他摘了片「静心叶」,往林恩灿手边一递,“含着,练冰气久了,心容易燥。”
林恩灿接过叶片,凉意顺着舌尖漫开时,忽然现同心草的茎秆上,冰纹与火痕竟缠成了股绳,像极了他和林牧小时候手拉手的模样。“你们看。”他轻声道。
众人凑过来,只见那草叶上,冰珠映着火光,火痕裹着冰纹,连灵澈符箭的金芒、灵骁火劲的蓝光、灵昀草木气的绿意,都隐隐约约附在上面,成了条六色的光带。
“这草成精了?”林牧伸手想碰,被林恩烨按住:“别瞎动,这是六气同养的征兆。”
阵丹不知何时飘到了药圃上空,聚灵晶的蓝光落下,将同心草的光带引到丹身,丹内顿时浮现出六人的身影,正围着药圃说笑,与此刻的光景分毫不差。
林恩灿望着那丹影,忽然觉得境界的提升从来不是冷冰冰的“境”与“阶”,是同心草茎秆上那道缠缠绕绕的光绳,是木箭上符与刀的相契,是火与冰在叶尖共舞的暖,是这六合堂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寻常日子。
灵澈忽然道:“晚饭加个菜,我去后山打点野味。”灵骁立刻跟上:“我火烤得好,我去!”林牧也蹦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林恩烨看着三人跑远的背影,将剩下的木箭收好,刀鞘往林恩灿肩上一搭:“走,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打着东西。”
夕阳将六合堂染成暖金色,药圃里的同心草还在悄悄生长,叶片上的六色光带,映着两个并肩离去的身影,像幅永远画不完的画。
月色漫过六合堂的屋脊时,林恩灿正坐在廊下温养阵丹。冰气顺着聚灵晶的蓝光游走,丹身渐渐浮现出白日里同心草的虚影,那道六色光绳在丹内轻轻颤动,像根系着六人的丝线。
“哥,灵骁哥烤的野兔焦了!”林牧举着半只烤兔从灶房跑出来,金焰还在指尖跳着,把兔皮燎得黑乎乎的。林恩烨拎着桶清水紧随其后,兜头泼在他手上:“说了让你别总凑那么近。”
林牧甩着手上的水珠笑:“灵澈哥说焦皮能入药,灵昀叔正刮下来收着呢!”灵澈从屋里探出头,手里捧着个瓷瓶:“是能治烫伤,不过阿牧这手艺,怕是能攒出一整年的药量。”
灵骁叼着根草茎,蹲在火堆旁翻着剩下的兔腿:“要不是林恩烨催着翻面,我能烤得外焦里嫩。”林恩烨往火堆里添了块柴:“再烤下去,骨头都成灰了。”
灵昀端着盘凉拌静心叶走出来,叶片上还凝着层薄霜——是林恩灿刚才用冰气镇过的。“先吃点素的压一压,免得上火。”他把盘子往林恩灿面前推了推,“你下午练草木冰耗了不少气,多吃两片。”
林恩灿夹起片叶子,凉意漫过喉咙时,阵丹突然飘到餐桌中央,丹内同心草的虚影骤然清晰,光绳上的六色光芒竟与六人碗里的食物相呼应:冰霜裹着的菜叶、焦皮野兔的烟火气、灵澈瓷瓶里的药粉、灵昀药篓里的草香、灵骁火石的幽蓝、林恩烨刀鞘的金芒。
“这丹越来越像面镜子了。”林恩灿指尖轻点丹身,冰气与光绳相触,丹内突然映出六人的童年——林牧举着烤糊的红薯递给他,林恩烨背着他蹚过小溪,灵澈用符纸给他折小纸船,灵昀摘野果塞进他兜里,灵骁用火石给他取暖。
林牧看得眼睛亮:“这不是咱小时候在后山烤红薯的样子吗?我还把红薯掉泥里了!”林恩烨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往林牧碗里夹了块没焦的兔腿。
灵澈望着丹影笑:“那时阿灿总把烤好的红薯分给我们,自己啃最硬的。”灵骁点头:“我记得他冰气就是那时候练的,说要给红薯降温,免得烫着我们。”
灵昀往阵丹上洒了点静心叶的汁液:“岁月真是好东西,把青涩都熬成了温润。”
月色渐浓,阵丹的光晕与月光相融,将六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恩灿看着丹内流转的光影,忽然明白所谓修行,不过是把童年的羁绊,酿成岁月的酒,日子越久,滋味越厚。
林牧打了个哈欠,往林恩烨肩上靠:“二哥,我困了。”林恩烨没推开他,只是往他身上披了件外衣。林恩灿收起阵丹,冰气在廊下凝成层薄霜,怕他们着凉。
灶房的火光还亮着,映着六个交叠的身影,像没写完的诗,每个字里都藏着温暖。
林牧啃着兔腿,含糊不清地问:“哥,你说咱这六合堂,是不是比山下那些大派还热闹?”
林恩灿正用冰气给众人的碗沿降温,闻言抬眸:“各有各的活法。他们争名次,我们守着这点烟火气,也挺好。”
灵澈用指尖点了点林牧的额头:“你这小子,昨天还说想去参加门派大比,今天就变卦了?”
林牧脖子一梗:“那不是听说大比的对手都凶巴巴的嘛!还是咱这儿好,灵昀叔的凉拌菜,灵骁哥的烤野兔,还有二哥……二哥的冷脸也比那些假笑好看!”
林恩烨手里的刀鞘“啪”地敲在他背上:“吃你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灵骁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说起来,下个月的药材交流会,要不要去看看?听说有新出的‘聚灵草’,对阿灿练冰气有好处。”
灵昀点头:“我正想去换点‘凝神花’,给你们调些安神的药膏。”
林恩灿看向林牧:“你不是一直想要块‘火纹石’吗?交流会上或许有。”
林牧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我要跟去!我保证不闯祸,就跟着二哥身后!”
林恩烨瞥他一眼:“别到时候看见糖葫芦就跑没影。”
“才不会!”林牧拍着胸脯,手里的兔骨差点掉地上,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月光穿过树梢,落在他们身上,把笑声剪得细细碎碎,混着柴火的噼啪声,成了六合堂最安稳的调子。
几日后的清晨,六合堂的门被吱呀推开,六人背着行囊站在石阶上。林牧把火纹石的原石揣在怀里,时不时摸一把,引得林恩烨皱眉:“再摸就被你体温烤裂了。”
“才不会!”林牧梗着脖子反驳,却悄悄把石头往包袱深处塞了塞。
灵昀背着药篓走在最前,里面装着换药材的干货,他回头叮嘱:“交流会人杂,阿灿看好你弟,灵骁盯着点灵澈,别让他看见新奇符纸就挪不动脚。”
灵澈举着刚画的“避尘符”晃了晃:“放心,我带了足够的符纸,丢不了。”
灵骁扛着捆干柴——是准备给交流会的朋友带的见面礼,他拍了拍林恩烨的肩膀:“待会儿遇上相熟的铁匠,让他给你那把刀开个新刃。”
林恩烨颔,目光扫过林恩灿:“你的冰囊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