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厚实的狼皮大氅也掩不住肌肉贲张的轮廓,古铜色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锐利得像是草原上的鹰。
他听不惯这俩蠢货的狂言,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韩佑这个人,最好别小看。”
拓跋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个无情的巴掌,瞬间扇退了阿木尔兄弟脸上的笑意。
阿布尔脸色一沉,扭头瞪着他,语气不善:“拓跋烈,你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拓跋烈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外那片正在推进的黑色潮水。
“我父亲曾与他打过交道,说他战场上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屠夫。”
“屠夫?”阿布尔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正好,等会儿咱们就把他变成被屠的猪!大哥,你说是不是?”
阿木尔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拓跋烈说道:“拓跋兄,你多虑了。这大雍人打仗,无非就是靠人多。他再疯,还能飞上咱们这数丈高的城墙不成?”
拓跋烈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盯住了阿木尔。
“他不会飞。”
“但他会挖坑。”
“我听父亲说过,三年前韩佑平定南疆叛乱,对付一座坚城。”
“他围而不攻,每日只让士兵在城外叫骂,骂累了,就换人上去唱曲儿。”
“一个月后,城中守将以为他黔驴技穷,放松了警惕。”
拓跋烈顿了顿,声音愈冰冷:“结果,他用一个晚上,引来洪水,把那座城变成了一片烂泥塘。城中十万守军,无一生还。”
城楼上的风,似乎都停了。
阿布尔的脸色变了变,嘴硬道:“我们迪州城外无江无河,他拿什么淹?”
何况,挖坑?
谁给谁挖坑还不一定呢!
阿布尔想到了昨夜他和大哥的布置,不以为然,“大哥,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就是胆小!大雍京中危急,韩佑肯定是想集中兵力拼死一搏罢了!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等他的人进了瓮城,一把火下去,神仙也得烧成灰!”
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乐子,凑到阿木尔耳边,压低声音笑道:“大哥,我昨天又从城里抓了几个水灵的女子,等打退了这波攻势,给你送两个过去?”
阿木尔眉头一皱,劝过他多少回,不要再强抢民女,但他这弟弟全当了耳边风。
好在,这弟弟对自己倒是忠心耿耿。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就在这时,城外黑色的军阵骤然停下。
距离城墙约莫一里,恰好在重弩和投石机的射程之外。
“嗯?”阿布尔有些意外,“怎么停了?不敢上来了?”
阿木尔没有作声,双眼微微眯起。
他看到,在大军阵前,有一片独立的方阵脱颖而出。
那些士卒,并未持盾握枪,而是人手一张足有一人高的巨弓。
最前排的弓手,已经齐刷刷地半跪于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与众不同的箭矢。
箭矢通体漆黑,箭头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铜色,比寻常箭矢粗长了一圈,尾羽更是硕大无比。
阿木尔的心头,猛地一跳。
“传令!”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盾牌手!上护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