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上的柴堆,有道士前行。见那龙虎山张真人,头上一顶九梁道冠,当中安一块无瑕美玉。身披酱紫色道袍,上绣黑白阴阳鱼,外罩素纱法衣。见法衣,上有金线编织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白袜云履,一尘不染。手提法剑,神鬼皆愁。起手朗声告众,道:
“龙虎山,张朝阳,奉诏接引!”
龟厌听罢,便扶了招魂幡跪下叩谢。
身边孙伯亮及身后茅山弟子跟随拱手诚谢。
张朝阳见此,负了法剑在身后,躬身拱手,低声道了声:
“孟浪!”
说罢,便踏了七星八卦步,洒下请神降仙咒。手掐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念了净口咒。
咒语念罢,自离位吸气一口,吐于手中黄符之上,便见符咒爆燃。
符燃,朝阳真人法剑飞舞,口中道: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一声“敕!”喊罢,便将手中符咒扔于柴堆之中。
顿时火焰四起,卷了烟尘直冲云霄。
一时间,军中敲响鸣金器,城头降下帅字旗。
随着平江军节度使一声“正平好走!”便是四下哭声一片。
济行禅师便是盘了腿手捻佛珠,看那熊熊之火口中默念“往生咒”众弟子随从,合掌高宣。
烈焰升腾灼人面目,那童贯不避,却是眼直直的看着那焚烧的柴堆。
旁越在其身后躬身。那童贯却不回头,口中道:
“可找到那人?”
旁越紧身拱手道:
“便是……”
两字刚刚出口,却见那童贯猛得回头,双目赤红,劈手抓住那旁越衣领暴目咬牙道:
“断不消与我说来!你且行事,让他不得好死便罢!”
不说那童贯暴怒,说京中祥符码头。
且是一番彩台高搭人山人海的热闹。虽已近畅月,天寒地冻,然却一个热情不减,绕是一个热闹非凡。
便是几家筹款的戏台,且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那人群值此隆冬,倒是不惧那寒风凛冽雪花割脸,饶是一个熙熙攘攘,闹得如同过节一般。
那陆寅、听南且是台上尽心尽力,筹得满船的粮秣草药一船船的往姑苏而去。
此时,却见内东头的崔正快马过来,望那望那“晓镜先生”台前人山人海,山呼玩闹,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小白脸站在台上卖力,倒是寻不见那陆寅人影。
咦?这崔正不认得陆寅?
认识是认识,不过这会子且是一个认不得也。这厮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油头粉面的,较之以前,说是个大相径庭也不为过,且让人不敢认他。
说这崔正因何到的此地?
无他,便是那姑苏城一封八百里急脚到那内东头杨戬处。
杨戬看罢那信,且是扶了桌子一阵的恍惚。
前些日子倒是从了陆寅之言,遂令周亮派了人去那汝州查验王安禄之事,如今,却是一个桩桩的应验。
然,宋正平身死姑苏且是情理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也。但亦是一个正中下怀。
心下倒是心心念念的做掉那吕维。现下,正平之事便是一个绝好的好时机。
对于正平之死,却也不敢喜形于色,面上且也作得的一个愤愤之态。
又怎的让这崔正报信于陆寅?
哈!此间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想这崔正本是冰井司周亮手下,只因替那周亮扛刑才被派自己家这里,本也不是什么亲随,倒是此时可用。
再者,这崔正也有着汝州经历,认识那陆寅本人。也算是一个不二人选。
而这三,却是杨戬算计周详之处也。让那崔正去了,便是一个借手办事。
如诺此计不成,扳不倒吕维,纠缠下来,也是那崔正念了故旧之情,而非他杨戬有意为之也。倒是一招丢卒保帅的妙棋。顺道将这祸水引流到冰井司之内。届时,又能是个坐山观虎斗。
思虑周全之后,却也不去知会那周亮,便遣那崔正去寻了那“晓镜先生”撩了这把火起,自家隔岸观之。
说这杨戬果然是坏啊?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人性使然。
成功,便是花团锦簇。然则,失败,必然众叛亲离。
何为成败?且可化为一字,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