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脉案我粗看过,这一般的风寒脉象浮紧的居多,而此人脉象浮数,乃风热所致。”
此话一出,便是惊动了那按着程鹤行针的丙乙先生,且是抬头叫了一声:
“庸医也!”
喊罢,且放了那程鹤,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劈手夺过那脉案药方,疾声道:
“怎的是风热也?!”
这一番操作,且是让那龟厌、唐韵瞠目结舌。这老家伙身体可以啊!跑的这快?
而后,又见那丙乙情绪激动了指了那脉案,嚷嚷了:
“此人之前便是内有郁热积年,先有肝郁化火,而后外感风寒入肝经,而变风热袭肝,肝火加外感而成肝经热毒炽盛!”
这番话说出,饶是让那趴着的,跪着的,站着的一帮人一个个愣在当场。
倒是那程鹤吃不住疼,小声的与那怡和道长道:
“松了手,且听他说!”
这事,倒是不遂那怡和的愿,且是个不甘心,然只能悻悻的松了手,吧嗒了嘴无聊。
却听的丙乙先生出了口恶气,接了道:
“然这庸医且不知辩证,不看此人先前脉象也罢,却是不见此人多梦魇,脾气暴躁,易怒易哀,此皆为肝经炽盛之证。只是一味的观其表,见其无汗,畏冷,便是断了风寒束表,肺气不宣。”
说罢,又点了那药房上的用药,急急了道:
“且是但求自保,用药温和,倒是能医好了才怪。”
说罢,一脚踢了那跪了半晌的黄门公,骂道:
“你这奴才怎当的来!”
说罢,走到石桌前,将那药方拍在桌上,坐下身来,嘴里自顾念念叨叨。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瞠目结舌,倒不是他说的话惊世骇俗,而是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听他说过如此多的话。
那黄门公此时虽然挨了一脚,又挨了骂,倒是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面上欣喜,却也不敢说话,只是望那被扯了衣服愣在桌边的程鹤,连拜不止。
程鹤明了,赶忙扯了衣服遮了露出的小肉肉,递了一个眼色与那龟厌。
龟厌心下也是一个明了。若不是当朝的官家。谁能让令黄门公拿了个无名无姓的脉案药方上门求医?
还有哪个让丙乙先生这等医痴,一眼便认出脉案?
这丙乙先生,且是御太医宋正平留在京中应急之人,平时亦是一起研判那官家的脉案、用药,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那丙乙先生亦是御二品的散官,此事龟厌倒是听得宋粲提起过。
却如今看着宋邸院内惨状,自己都不想管这官家的生死,更别说视自家那义夫如兄如师的丙乙先生?
让我去说服他?我还是先说服我自己吧。
于是乎,又回了那程鹤一个“关我鸟事?”眼神过去。
程鹤看罢,倒是眼神一个闪躲,遂也是个低头无言。
怕是惊了这丙乙先生,再想起那现下正平惨状便是不肯医治。
只得指了指那倒塌的大堂,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作悲愤状。
龟厌明了其意,程鹤所指,便是如果那正平医帅在此断不会袖手旁观也。
倒是一个“医者仁心,不计恩仇”。
那龟厌想罢,也是过不得心内这道坎,却也是无奈与那程鹤所求。只得掏了耳朵,懒洋洋的道:
“即便如此,先生也医不好他去!”说罢,看向那黄门公,大声了道:
“尤那老媪,回去罢。”
黄门公知是龟厌此话便是说与那丙乙先生听,且是跪着不动。
丙乙先生听了龟厌这话却是不依。
你可以看不起他的智力,但是,绝对不能小瞧他的手艺!
这是一个野生老技术员的底线,关乎尊严!与智力无关!
听得龟厌如此说来,那丙乙先生便是拍了那药方,怒道:
“愚也!此人肝经不畅,而至情志抑郁、急躁易怒、善太息。”
说罢,便是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铺了蜡纸摆放在棋桌之上,叹了口气道:
“素日正平用药与此人,均在调理肝经,此番热毒刺圣并有外邪热力,实为肝经不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