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点燃了天边的铅云,将那坂下的百里染就了一个红黄一片。
校尉曹柯让那亲信生了火炉、摆了酒水,又将一件皮裘兜风搭在那宋粲身上。
宋粲回头,与他点头道谢,而后便又是一个无言。静静地望那坂下,残雪中突兀的石堆佛塔。
那曹柯不敢扰他,躬身后退了十步,便押刀站下。
且望了那瘦弱的将军,夕阳将他染就了一个金铸铁打的一般。
饶是一个:
天见慕云地见风,
边关四时皆不同。
冷月凉刀霜刃冷,
亦有肝胆照孤城。
那宋若见有吃的,便领着那谢云疯马似得奔跑而来,拿了果子钻到那宋粲怀里撒娇。
谢云却是远远的站着,望着那宋粲不敢靠近。
怕麽?
怕!
四岁,便是知道生死之事。今日被那帮如同饿鬼的小番提来拉去的,着实的吓坏那谢云。
宋粲见他不敢往前,便望他招了手,又拿了果子与他。
谢云见了递过来的果子,依旧是个犹豫,惴惴的不敢往前。只是将那目光看向远处忙碌的母亲。
他那母亲,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站了望了自家的儿子却也是不敢吱声。
宋粲怀里宋若见了这母子俩呆呆相望,便招手叫他:
“小哥哥?”
听了宋若得呼唤,那谢云这才怯生生的走近。然,刚拿了果子,便被宋若一把拉到宋粲的兜风之下。
宋粲拢了兜风,裹了两个孩子入怀。于是乎,那坂上便有孩童嬉笑之声再起。
然,见那夫人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远远望了,捂了嘴暗自垂泪却也不敢哭出个声来。
且不说那边关寒月,塞外孩童嬉笑。
京城宋邸,开封府、大理寺并那御史台的那些个仵作,经得一番的辛苦,终是将那家丁尸整理了一个妥当。由那些个前来的百姓人了亲眷,分葬了去。
龟厌本就是这宋邸半个少家主。便擅自作主,请来了匠人来,将后院佛堂经舍清理出来,拱了那校尉宋博元和那些个家丁的灵位,以便于他们宅内安家,不至于冤魂不安,终日的四处游荡。
一切收拾了停当,且是满满当当的令牌,摆了一佛堂。
经三位道长连日做法,这宋邸院内的煞气倒是消去很多。
一场好雪应景而来,将那宋家院内装点一个银装素裹,掩盖了庭院间那颓废之色。
更为难得的是,园中的梅花却是开了几株来。倒是让那唐韵道长,心下一喜,倒是不妄她这些日子来的辛苦。此乃生气回归也。
倒是这腊梅耐寒,得了些个阳气就能开花。且不要小看这点阳气。有了那点的嫣红,便能活了这院内的气息。那煞气消散,也是个时间的问题。且耐了性子等些个时日而已。
丙乙这老仙经得几日的行针喂药,终是将那程鹤医了个大好。
龟厌听了这消息自是个大大的欣喜。于是乎,便提酒一坛,牛羊之肉些许到的程鹤所居的东院。
程鹤见他来,赶紧撑了病躯起身欲迎他。龟厌慌忙安抚了他道:
“师兄莫动。”
说罢,伸手扶了程鹤坐好,又将那酒菜放在桌上。两人正在热络,却听那角落一声咳嗽。
这声音且是让那龟厌一惊,回头看了,却是丙乙先生和衣缩在那角落里,不冷不热的看他。
龟厌赶紧躬身见礼,叫了一声:
“叔!”丙乙却不理他这声“叔”,闭眼不耐烦看他,口中道:
“拿来我看!”
龟厌听了,赶紧“诶”了一声,将那包那牛羊肉的荷叶打开递了过去。
丙乙先生,捏了那牛羊肉尝了一口,又掰开酒封闻了,便口中哎哎了起身,龟厌见其起身艰难,慌忙上前扶了,那老仙却甩了他手道:
“一个对时后我来行针。”
说罢,便捧了那牛羊肉,拍了屁股边吃边走的出得门去。
程鹤赶紧想起身拱手送那丙乙先生,却听那老仙一句:
“不劳上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