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谁人将这宋粲依旧要回碎石坂马厩之事传开。
童贯一天要接待数波军校、百姓几乞请。
皆言那宋粲与银川砦有功,断不可再回马厩受苦。
此话倒是妥帖,若是这宋粲再回那马厩便是这满城的将士,一砦的百姓脸疼。
童贯也是个不胜其烦,怎奈宋粲心意已定,倒是斥责了宋粲几次,这货却是依旧一个听左二言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装死行为,让那童贯也是个无可奈何。
倒是逃过一死的谢延亭,从那整日伺候暖阁众人饭食的夫人那里得了这个消息,
便搜罗了家中大钱,自顾请了砦中的木匠、工户亲,自到那城外碎石坂上的马厩中亲力亲为。
与那工户一起扛木担泥忙的一个不亦乐乎。
倒是以此谢那宋粲活命之恩吗?
倒也不全是,其中亦有心中愧疚。心中惨道:也与我做回人吧!
这谢延亭亦非不堪之人。
收宋粲于此,行谋人性命之事,亦非自家所愿。
只是惑于吕维有恩于他,便思报恩还债尔,倒是不曾为难那宋粲。
而后,拒敌兵败,将那砦中千余马军尽数折了去,自家也落得一个重伤在身。彼时,这银川砦且是危城一座!
然那配军孙佚,遂以火攻拒敌保住城砦不失,便是再予他一条性命。
怎的又再予他一条性命来?
这话说的。敌军破城,你这守将投不投降都是一个死。即便是侥幸不死于敌手。失城丢寨?你能保证朝廷不杀你?
所以,一旦城寨有失,这守将左右都是个死。
即便是那配军孙佚,保下这城寨不失,又残敌万余于城下。
却又听信夫人之言,便又作下这糊涂之事。
虽免死,却觉自家罪孽深重,百赎而不可恕也!
然,又听那医官费准所言,那宋粲使其重伤得治,便是一次活命于他。
阵前冒领军功理当斩之,那童贯杀他乃军法,此乃理所当然,断无任何怨言可说。
且那冒功之事便是一个全城皆知,于他的心性便是再无颜以对旧日手下将士也。
然,那宋粲却是不允,苦求那童贯留下自家这条性命而并无他求也。
事到如今,也只能痛定思痛,彼时权宜之计如今来看,却是个字字锥心。
倒是自己作下的,且也只能做些牛马之事聊以还债尔。
城中百姓得知此事却也是有钱的担粮车酒,没有这大钱的,且也是舍得把子力气。
于是乎,便是个呼朋唤友,结伴到得那坂上,与那宋粲翻修马厩。
如此,原是平素人迹罕至的碎石坂,如今却得了一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饶是众人使力,不出一日便将那马厩推了去。
不过三日,便建得一个青砖石瓦暖阁凉棚俱全的住所。倒是一个青石曼地,池井皆有。
砦中且有些个诗书的野老,唯恐了太过奢华不随了那宋粲的心性,不肯上来住。便是费尽心思的弄出一个大巧若拙,却也是一草一木皆为景致。
做工之人感念了那“病七郎”的恩德,且是卖弄了手艺、行得精巧,磨砖对缝、卯榫扣搭而不尽其精。
那房屋建的,与那城外荒凉之所迥然,却又得一个不显突兀。
虽似陋室,倒是不乏野趣而相得益彰。
十日内,那百姓工匠便将那坂上两亩之地,建了大房三间。
且又燃了艾草花椒与那新房暖房去潮。
一时间烟雾缭绕风吹不散,将这坂上染的如同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