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谢延亭便是到的门前那槐树下寻了青石坐了,接了旁边的百姓筛了于他酒,且是个心安理得。
酒虽不是什么好酒,浅咂一口,暖暖的入喉,看那薰草熏烟,从了那扶摇,飘飘摇摇,倒是心情大好。
心下欣然道:且是做的万一赎着心中百罪也!
却不舍得将那酒咽下,只在齿舌之间揉了,眼睛却望那远处白雪皑皑,城郭如线的平静如斯。
周遭烟雾似乎也将那冬日阳光,山梁残雪一并熏暖。
坂下,朔风吹过,黄草起伏,寒鸦惊飞。
青川流于那白雪铄石之间,那散放的军马嘶鸣的追逐了,饶是一副丹青难绘的美景。
美景当前,却让那谢延亭心下平白生出些个嫉妒来。
心道:倒不如与那宋粲换了,自家带着妻子耕读于此处,躲了那世间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倒也是个安逸。
那谢延亭正在想着美事,却听得远处的城中号炮三响,这炮声便是节度使车马仪仗离城。
抬头望那莽莽雪原中那城郭一线,心道:节度使要回了麽?
刚要起身,却又想到节度使礼成,本是要通了守城将官整队戴军,护送了十里去。如今,他这一城的守将,却是连通禀于他的人也无有一个。
想罢心下且生出一番的凄然。
心道:想那些个手下的兵将,也不屑见他这无恩无义之人也!
事到如今,且说不出个别人寡情,倒是自家也自鄙不堪,而不得一个自处也。
想罢,便又颓废的坐下,自顾望那城郭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且在这谢延亭自怨自哀,望城兴叹之时,却且听的身后百姓一阵的欢呼。
回头,见那未着官衣,一身青衫裹了裘皮大氅的童贯,不骑马,不行仪仗,自带了几个从人,手里柱了了个棍子,徒步上得坂来。
近几日,节度使亲临银川砦犒赏三军,且是将这平静的边城小寨弄出一番的热闹,那百姓自是识得他。见童贯到来便纷纷叫了爷爷,迎了上去,拥之不散。
谢延亭见那童贯来,亦是一个慌的赶紧起来。想到自家且是个戴罪之身,却也是个原地躬了身,低头不敢上前。
然,此时却听那童贯远远的望了他,口中揶揄道:
“谢使好安逸!”
谢延亭听罢,却也不敢抬头,亦是不敢言语。只是将那头埋了更深,躬身施礼。
童贯也不理他,径自走来坐在那坂上孤槐之下青石之上。见手边的酒碗,便端了那碗浊酒,放在鼻下闻了一下。倒是一个满脸鄙夷,顺手将那碗残酒泼了。回头吩咐了手下:
“去!将咱家带的好酒与众人散了。”
身旁内侍听了,且是一个兴高采烈,挥了手望那百姓喊了一声:
“殿帅赏酒,随咱家喝酒去者。”
百姓闻言便是一阵欢呼四起,纷纷叫嚷了:
“谢爷爷赏!”
于是乎,便拥了那内侍前去领酒自是欢喜不提。
那童贯贱人走散,又四下看了,口中道:
“且做的好事。”
这无来由的话却让那谢延亭吓的一个心惊胆战。
为何?这改建马厩本是由心而,只为赎罪尔,却未经过任何人许可也。
自家的罪过,自家便是在清楚不过了。只这冒功一条,便是个杀身之罪。与这坂上建房,又是一个擅动。听得节度使这“且做的好事”的话来,怎能让他不心惊?
想至此,赶忙跪下自请了罪,道:
“犯官谢霁,自知百罪莫赎……”
那童贯听了,却低了头不去看他,口中冷笑了念叨了一个:
“哈,赎……”
一声冷笑,却让那谢延亭一身的冷汗,慌忙又将自家得身体弓得更深,惴惴得不敢言语。静等那童贯落了他去。
却听见那童贯大声喊了一声:
“夯货!留一碗与我!”
听闻此话,惹了百姓们一阵哄,倒是快活。
那内侍望了自家的主子,却是个挠头。那眼神便是一个“你怎的不早说”
倒是不等那内侍动作,便见那百姓中有一纶巾老者,双手小心的端了一碗酒,上的前来。然,那酒且是掉了一个实在,稍有动作便是晃晃的洒出来个些许。那纶巾野老,且是加了小心,颤颤巍巍的双手献于那童贯。
童贯倒是不拘,伸手,便接了过来抿喝了一口去。
嘶哈一声,便抬眼打量了那纶巾老者。
见这野老,一身的纶巾青袍,倒是与这坂上的百姓有些个不同。面上也是个不卑不亢,笑盈盈的望了童贯。倒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那童贯遍也不敢小瞧了他,遂举了酒碗,问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