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城现任的城主慕容万钧,放在十几年前也是个精明强干的后起之秀,后来练功出了岔子,身体不好了,就开始深居简出,不怎么露面,慕容琤十三岁就开始协理公务,现在道上的人,都暗地里管她叫少城主。”
杜玉书一边听越斐然讲话,一边跟着她踱步到白府附近。几天过去,杜玉书的“伤”已经好了,听说城主府的人把白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被窝藏的魔教妖人,就开始陆续撤走人手,去支援对黑道的围剿——对,城主府又开始围剿黑道了。
由于之前一直认为城主府是跟黑道穿一条裤子的,杜玉书就看不明白这围剿到底围剿的是什么,过河拆桥?这也太快了。越斐然肯定比她清楚内情,杜玉书一问,才有了越斐然的答。
“不过这个少城主,也只是说说而已,按照继承次序来说,慕容城下一任城主应该是她弟弟。”
“啊?”杜玉书有点诧异,“城主府还玩这套?”
“风波城的慕容家,是如今九都十四城中唯一还保留了家族继承制的城主府,也算是个小小的家天下了,城主之位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一直是这么个规矩。这些年有人提出过意见,不过毕竟慕容家在定都建城的时候就是出了大力气支持的当地望族,在九都领主话以前,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杜玉书替慕容琤扼腕叹息,“慕容琤干最多的活,结果还没有继承的权利,换了我肯定撂挑子不干了!”
越斐然笑了一下,“虽然她那个弟弟确实还是个小孩子,但城主府里做事最多的,却也未必是她。”
杜玉书愣了一下,“城主府里还有谁?……噢!她上边好像还有个姐姐,但是没怎么见过呀。”
“她姐姐慕容琅少年时名声也不弱,后来出了点意外,双腿残废了,就不大出门,很少有人能见到,但慕容琤这些年在风波城治理上做出的成绩,是能看出不少慕容琅早年治城理念的痕迹的,这姐妹俩里外打配合的可能更高,慕容琅不露面而已。”
她这么讲,杜玉书就懂了,恰好这时她们已经走到白府附近,周围也有零星路人驻足,不过很快就走了,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跟阴家那座因为满门被灭而一夜之间充满了恐怖色彩的“鬼宅”相比,白府简直平平无奇,只是被封了而已。
杜玉书看了看白家门楣,不禁有些感慨。这府邸好像也通人性,明明建筑还是那么气派恢弘,但现在怎么看都有一股萧条的意味,像是这些木石之物也知道自己辉煌不再了似的。
“慕容琤挺聪明的。”
越斐然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杜玉书皱皱眉头,“真的吗?我还感觉她这么快就撤守卫太鲁莽了呢。”
白家这样干系繁杂的大家族,纵使府邸已被清抄一空,也难保没有另藏玄机,照理来说应该多围一段时间看看情况才是。杜玉书一听说慕容琤这么快就陆续撤光了守卫的人手还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里,慕容琤可不是这种脑筋不好使的人。
“你先想想,白府里到底有没有一个魔教妖人。”
杜玉书认真思考了片刻,道:“有,而且很可能是……呃,金光明余孽。”
“怎么说?”
“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那个张卷说的魔教妖人,会不会其实就是阴无泪,他们这种在白府接触不到核心消息的人,有这种误解也正常。可紧接着我就现不对啊,白炳德被慕容琤割喉的时候,咱俩正好就跟阴无泪在一道,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去给白炳德缝脖子的。所以先这府邸里确实有一个医术高但不为我们所知的人存在。”
“那金光明呢。”
“因为经脉移植啊。”杜玉书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阴无泪是在练蝉仙玉蜕,但白炳德明显是在现这门功法不适合他以后,试图用血子观音的歪门邪道来辅助自己,我是这么想的。但血子观音独创的这玩意……你想知道也不是问问就能问出来的吧,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藏了一个金光明的余孽。他给对方提供庇护,对方就给他办事,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越斐然笑了笑,“嗯,你也挺聪明的,那白炳德在家里藏了一个魔教余孽,他会随便找个地方安置这个人吗?”
“当然不会了!我要是他,我恨不得把那家伙藏地缝里,这万一被现,别说慕容琤了,浦都领主都不会放过他的。”
“不错,那你如果是这个魔教妖人,你会在明知外面有人等着抓你的时候,尝试逃跑吗?”
“……”
杜玉书恍然大悟!她连忙压低了声音,“慕容琤是故意要引他出来!”
“没错,要让他觉得现在外面比他藏身的地方安全,他才有可能露头。”
这个魔教的人已经在白府藏身这么多年了,按照白炳德的权力财力,他要藏一个人是有很多办法的,就算是慕容琤亲自搜查,短时间内也未必搜得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把人手撤走,让对方觉得自己有逃跑的机会,他只要一逃,慕容琤就有办法抓到他。
而这撤人手的方法也很有讲究,如果是一下子就撤干净,难免会令对方怀疑,所以慕容琤选择逐步撤人,而且撤人所用的理由也很可信:她要去围剿黑道的堂口,人手不够了。
这样一来就能向里面那个人传达两个信息:一,我现在空不出手来收拾你了;二,我跟黑道翻脸了,现在风波城的黑白两道打得不可开交,你趁乱跑出来,没人有精力搜捕你。
还真是聪明!但杜玉书眉头又是一皱,“万一那个人已经不在白府了呢?白家为了给阴无泪闭关,那么大的地下室都挖出来了,再挖几条通往城外的暗道也不难吧,万一他已经从这些暗道逃走了呢?”
越斐然摇摇头,语气非常笃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