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张布的护罩都晃了三晃,方国朝被震得摔在地上,抬头时正看见天际云涡中心透出一抹银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云而出。
"叛兽!
一定是上古叛兽出世!"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顿时炸了锅。
有修士要逃,却被雨珠逼得退回屋檐下;有阵法师慌忙布困兽阵,可阵旗刚插下就被雨水腐蚀成灰;连巡城司的号角都乱了调,呜呜咽咽像在哭。
"放屁!"张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玄铁剑斩落两枚雨珠,"叛兽出世会引动兽潮,现在连只妖虫都没见!"
安泊的古镜彻底碎了,他扯下衣襟包住流血的手掌,盯着元彬的方向咬牙:"那是什么?
难不成是。。。"
"诸位。"北宫的声音突然响起,青锋剑挽了个剑花,雨珠撞在剑气上竟化作雾气,"这异象。。。与某位老朋友的进阶有关。"
他话音未落,天际云涡突然炸开,万千雨珠同时转向,如万箭归巢般往元彬所在的院落射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却见元彬抬手轻挥,水蓝色的光幕如海浪般升起,雨珠撞在上面叮咚作响,倒像是在奏乐。
暴雨渐歇时,御兽城已千疮百孔。
断墙下躺着碎裂的法宝,屋檐滴着混着血的雨水,连巡城司的灯笼都被砸得东倒西歪。
张布收了玄铁剑,望着元彬的方向若有所思;安泊捂着伤口后退两步,锦袍上的古仙盟云纹被雨水泡得模糊;方国朝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被雨水腐蚀出小孔的道袍,突然想起元彬说过"自在散仙最不可欺"的话——原来最不可欺的,从来不是散仙,而是藏在散仙背后的。。。
"那异象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叛兽,可我看不像。。。"
"没见那小子刚才的手段?说不定是。。。"
议论声渐渐响起。
有人望着元彬所在的院落皱眉,有人望着天际残云低语,更有好事者已经往巡城司跑,说是要查最近的灵气异动记录。
而在那片被雨幕洗过的院落里,元彬望着自己掌心流转的水纹,耳边响起水德星君的轻笑:"小友,这进阶礼,够热闹么?"
北宫将青锋剑收入剑鞘,望着天际残留的云涡,唇角笑意更深——那云涡的形状,像极了水德星君座下的九河星图。
夜风卷着湿润的青草香掠过断墙,不知谁的玉佩掉在泥里,折射出一点幽蓝光芒。
御兽城的修士们还在议论纷纷,却没人注意到,元彬脚下的"天水淬魂阵"阵旗,此刻正泛着与雨珠相同的青光,像是在应和着什么更遥远的召唤。
御兽城的青石板路上,积水混着血珠与碎玉流淌,像条暗红的溪流。
卖符篆的老妇蹲在摊位前,用颤抖的手捡起半张未被腐蚀的黄符,符面的朱砂纹路竟泛着幽蓝——那是方才被雨珠浸透后产生的异变。
她抬头望向元彬所在的院落,喉咙里出含混的呜咽:"这雨。。。这雨里有仙威啊。。。"
"仙威个屁!"街角茶棚里,个络腮胡的阵法师将酒碗重重一磕,"我刚用罗庚测过,那云涡的方位和三年前古仙盟挖穿的灵脉断裂带完全重合!
指不定是他们又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他的话被一声尖叫截断。
隔壁茶桌的少女修士突然跳起来,指着自己梢:"看!
我的灵草簪!"那支用百年灵兰根雕刻的簪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枯萎,翠绿的纹路褪成灰白,连灵力波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灵气被抽干了!"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
茶棚里的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宝,练气期的小修士急得直跺脚——他的引气诀本应能感应到周围灵气,此刻却像面对干涸的井,连半丝都抓不住。
反倒是几个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面色骤变:"不对。。。灵气不是没了,是全往一个方向涌!"
众人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正见元彬所在的院落上方,原本混乱的云涡不知何时凝成了漏斗状。
万千银线般的灵气从四面八方窜来,在漏斗中心汇作光柱,直直砸向元彬头顶。
那些方才还狂暴如兽的仙灵之气,此刻温顺得像被抽了脊骨的蛇,争先恐后往元彬周身的水纹光幕里钻。
"那小子在。。。在吞灵气?"安泊捂着渗血的手掌后退两步,锦袍下摆拖过泥地也顾不得,"这不可能!
就算是化神期大能,也只能引灵气入体,哪有这样。。。这样鲸吞的道理?"
方国朝却想起方才元彬说"自在散仙最不可欺"时的眼神。
他挣扎着站起身,道袍上的腐蚀孔洞漏出冷风,可此刻望着那道灵气光柱,竟觉得后颈的冷汗慢慢凝了——原来最不可欺的,从来不是散仙的身份,而是散仙藏在袖中的手段。
又是一声闷响。
这次不是地动,而是元彬脚下的"天水淬魂阵"突然爆出刺目青光。
七枚阵旗同时离地,绕着元彬飞旋,每转一圈就有一道水纹注入他体内。
原本垂落的雨珠被灵气光柱卷着上升,在元彬头顶凝成水蓝色的华盖,连方才砸穿院墙的雨珠都温顺地绕着华盖转圈,像群被驯服的乖兽。
"北宫前辈!"方国朝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寻那道青衫身影——却见北宫不知何时已跃上屋檐,青锋剑未出鞘,只是负手而立,任雨珠打在肩头也不躲不闪。
他的衣袂被灵气卷得猎猎作响,可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戏码。
"前辈!"张布提着玄铁剑跑过来,护罩还未完全收,"这异象太邪性,您快下来!"
北宫却摆摆手,脚尖一点屋檐,竟迎着灵气光柱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