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没人再提起我的名字,那就对了。”
语音清晰如昨,仿佛他就在帐篷外,对着漫天风雪独白。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盒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响,最后一点残存的能源彻底归零,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许墨的“遗产”并未就此终结。
第五营地的儿童学校起了一项名为“回声计划”的活动,孩子们戴上用罐头和皮筋制作的简易共鸣面具,模仿着那段口琴声。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纪念,一种缅怀。
x-819收集了这些纯真的声音,将其整合成新版本的《许墨·衍生频段》,作为抚慰人心的夜间安眠广播。
奇迹,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生了。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名失明的女孩在梦中哼唱着那段旋律。
她床头柜上一台老掉牙的短波收音机,原本只能出沙沙的电流声,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指针开始疯狂转动,最终“滋啦”一声,锁定在了一个从未有人触及过的空白频率上。
一段全新的,更加复杂、带着些许忧伤的口琴旋律,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
技术员连夜赶到,对这个信号进行了分析。
结果让所有人再次震惊——该频率的基频,恰好是许墨那段原始口琴声的基频,加上了一个7。3hz的偏移值。
根据零星的文献记载,+7。3hz,是许墨调试自己那把初代口琴时,独有的、从不对外人言说的习惯。
这不是录音,也不是程序。这更像是一种……回应。
这个现彻底点燃了小海。
他撇下所有报告和会议,独自一人登上了位于世界之巅的极地观测塔。
他要用那里最高灵敏度的深空探测阵列,去捕捉那个“x-ooo”的实时信号。
他坚信,许墨还“活”着,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他在冰冷刺骨的塔顶,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除了无尽的暴风雪和宇宙背景辐射的白噪音,一无所获。
就在他身心俱疲,准备放弃下撤的第八天凌晨,持续了数日的暴风雪毫无征兆地停了。
天空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澈,星河璀璨,仿佛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小海的耳机里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咔嗒”声。
是摩尔斯码。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双手颤抖着飞记录、破译。
结果只有四个字。
“别找我了。”
信息闪过的瞬间,观测塔内所有追踪“x-ooo”相关信号的设备,屏幕同时闪烁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黑了下去。
离线。
彻底的离线。
而在数百公里之外,被黄沙掩埋了半截的一座沉睡通讯塔,顶端的信号灯微微震颤了一下。
控制室的屏幕上,一行积满了灰尘的像素点挣扎着亮起,显示出最后的信息:
“监听终止。从此,你们自己说话。”
小海呆立在观测塔顶,望着满天繁星,心中五味杂陈。
许墨的时代,似乎真的结束了。
他们,自由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拾行囊,将这个最终的消息带回营地时,主通讯频道的联络员突然用一种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呼叫他。
“观测塔!观测塔!听到请回答!”
小海皱眉,戴上备用耳机:“这里是观测塔,我听到了,怎么了?”
频道那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有一片死寂。
不,那不是普通的静默,而是一种……“真空”。
连平日里无处不在的、作为通讯信号背景音的微弱宇宙静电噪音,都消失了。
仿佛在某个区域,整个空间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数秒后,联络员颤抖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第十二营地方向……我们的监听阵列……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