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都带着委屈,项乾阳连忙上前,他倒不是被三小姐的样子吓到,只是单纯不想看别人伤心处。一时之间,项乾阳还真看不出三小姐是急得失了章法,心系别人过多,还是因为此时此刻无他人在旁,所以直白了些。
三小姐不过十来岁年纪,此般姿态常人看不得,他项乾阳更是看不得,下意识就想上前安慰,一手抚头,一手想要擦去三小姐眼角泪滴。
但转而两手都马上收回,好险,项乾阳心道,切不可失了礼数,三小姐可用不着他来安慰,他更不是谁的父亲,至少不是三小姐的。
兀地回头,项乾阳脸色一变,表情严肃起来,亲和之姿转瞬变作庄严之态。不是对三小姐,他抬头四望,那里只有房梁。
其人所在意当然也不是在天花板上,而是更外面,项乾阳登登走出几步,来到厅堂门口,心思重重,若有所感,后面三小姐偷偷往他那边瞄一眼,心想:
自己好不容易挤出两滴水,就是算准了项掌门的热心。貌似没起到作用。
天阙山静谧旷远,今夜若是非比寻常。
于羿随几人到了居处,回想起三小姐说她会稳住项掌门的心思,会把他们在天门派的日子拖得越久越好,但就是再久,也要在这几天内寻得突破才行。于羿也安坐不得,独自到了外面,
月盘唯美,天阙安宁,
“如是要搞清楚天门派中是否有这样一人,为何不直接问呢?”这是上山前三小姐对蜃鬼的提问。
“呵呵,三小姐,你对这些江湖门派太不了解了。此人,就是它不可说的秘辛,是秘密,才值得我们一探究竟。况且,也不只是单单知道那人是否存在便好。”蜃鬼面容变化,他们想要的,可不止于此。
此刻不知蜃鬼到了何处,于羿盘算着内心的计划:既已认定是天门派的秘辛,那定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而少数代表着特殊。于此,便要留意天门派不合常理之处,项掌门,何不从他那里入手。于羿这边正勾勒着计划,身后多一黑影,立定有煞气,
“谁?”于羿察觉转身,
“于羿,可有‘天生异相’的线索?”来者现出身影,玄衣短,正是屠士之。于羿松一口气,摇摇头,只答:
“三小姐去和天门派掌门议事了,照三小姐所说,她认定事情不能简单了结,要把事情拖住——士之兄,你是?”
“我走的正门,想来是三小姐做了报备。”屠士之正色道,“她那样行事,就算不怕把我们赶出去,却也不怕耽误了她的事情?”屠士之已见识过天门派的上上下下了,一趟下来,
门中不像是有清楚武林盟主一事之人,那司空怀的精气神,与天门派其他门人也大有不同。屠士之不由得想:“真与天门派无关?只是那家伙借了天门派的由头?”但东方盟主怎会如此不谨慎,仅凭一人承诺便前来,他不信。
四下走动,尽是一片祥和之景,屠士之握紧拳头,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错了,
还是这天门之下,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于羿知晓屠士之心有怨气,难免分心,只对他说:“士之兄,我于羿无有他念,如有不方便处,尽管吩咐我便是……”
却看屠士之侧目抬头,举手示意于羿收声。
有声响,几乎微不可闻,像是,自远方传来。
天阙山就算空旷,怎么会什么杂音都听得见,更不要说其山如此之广袤。但声音确实像是从远方而来,悠然拖尾,屠士之聚精会神,辨出声响,
碰撞作响,似是,兵器相接?
而又在此时,叮叮迅音,又再次换做了沉重撞击,最后一声尤其明显。即使如此还是只有屠士之听见。
而他能听见,项乾阳也能听见,此刻他才反应过来,神色惊变,一时就连身后的三小姐都忘了,立刻就要走,只朝后面说:
“三小姐,你我之事往后再说,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失陪了。事定前,只有委屈三小姐几人在我派暂住了。”三小姐没想到项乾阳突然像是急忙要赶往某处,而“暂住”正是她的目的之一,摆摆手回答:“就这样好了。”
项乾阳回身便走,出了门庭,却迎面撞了红秋前来,
“掌门,我有要事。”见身后三小姐一同,闭了嘴。项乾阳见红秋如此火急火燎,暗道不好。三小姐也很识趣,三两步就走去了。
另两人交谈过后,项乾阳吩咐红秋几句,后者当即离开。而他则立定原地,闭目自语:
“宿命恩怨,终是等不住了。”
另一面三小姐正往回走去,途径白日里天门派众人练武之地,月光洒下,幽然神秘,却听得剑风呼啸,她往下看,
有一天门派弟子独自在此舞剑,他之剑势,千变万化,已是出神入化。三小姐借月光看清那人面貌,顿时惊愕。
那人手中长剑如有神,出招开合自如。他也注意到有人走来,昏暗天色中他只感到来者有些熟悉,抱拳便要走,与三小姐擦肩而过,却听后方三小姐的声音传来:
“二哥,认不得你三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