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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番外篇三 风雨草屋夜(第2页)

一旁的戊姆立刻大声呵斥,声音里满是炫耀,仿佛自己认识布雷?考尔是多大的荣耀:“你这个蠢货!连这都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铁锤’布雷?考尔!咱们大谷仓的领,一拳能打死一头野猪,连他你都不认识,真是瞎了眼!”

布雷?考尔看了眼又慌忙低下头的阿契琉斯,回到座椅深深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疲惫与沧桑。他用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大手扶住膝盖,肩膀微微垮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里满是黯然神伤:“你们要是能找到卡洛的尸体,就找个向阳的地方好好安葬他,铺上干净的干草,再插一束野菊,别让他死后还受委屈。”

花花老托急忙站起身,腰弯得像个弓,语气恭敬:“这是肯定的,老大您放心,我们明天一早就去荒野找,一定把卡洛好好安葬了。”他见布雷?考尔有些瘫软地靠在椅子上呆,眼眶泛红,显然是陷入了悲伤,又急忙补充道:“您也别太悲伤,还有小嘚儿在呢。卡洛这孩子从小就勇敢,这次虽然遭遇不幸,但也算是识破了冒牌货的阴谋,没让他们得逞,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了。”

布雷?考尔的目光重新落在阿契琉斯身上,灰蓝色的眼睛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缓和,甚至带着丝感激:“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识破了冒牌货,还不知道他们会在谷仓里闹出什么乱子,也算是给我义子报了仇。至于背后捣鬼的虔世会,我一定会查出来,给卡洛和老塔一个交代。”说罢看着阿契琉斯手扯衣襟遮挡腰带的模样,不禁苦笑道,“在大谷仓,没人会抢你的东西!”

阿契琉斯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讨好:“应该的,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您这么讲义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可刚说完,就看到小弗拉修斯在一旁不停朝自己使眼色,还悄悄摇头,于是慌忙抿住嘴,又无所适从地从怀中掏出烟斗,开始吞云吐雾地消解自己的紧张之色。

“哗啦”一声,那扇本就漏风的木门突然又被狂风推开,冷风夹着冰冷的雨水灌进屋子,吹得烛火“噼啪”作响,差点熄灭。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前,裙子被雨水泡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身形。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嘴唇却透着不正常的艳红,像是涂了血,头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梢往下滴。女人的目光冷冷挨个扫视着屋内的人,最后死死锁定在布雷?考尔身上,突然疯了似的扑到他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破旧的领口,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木板:“德儿在哪?你把我的德儿藏哪了?不说我就杀了你!”

布雷?考尔轻轻抬手抚摸着这个女人的手,神色平静地看了眼紧随其后进屋的壮实女佣——女佣怀里抱着一个绣着碎花的襁褓,里面裹着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娃娃穿着崭新的粉色小裙子,眼睛是用黑玛瑙做的,看起来栩栩如生。他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女人,声音放得像羽毛般轻柔,带着哄劝的意味:“伊莎,你冷静点,别激动。德儿睡着了,就在里屋的摇篮里,盖着你亲手缝的小被子,你现在回去就能看到他,别在这儿闹。”

可伊莎却死死盯着布雷?考尔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眼里找出谎言的痕迹。突然,她暴怒道:“你撒谎!你这个骗子!德儿早就死了,是被你害死的!我那可怜的孩子,才三岁就没了性命,你还在这里骗我!你这个刽子手!”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刺破了屋子的宁静。突然,她抬手,狠狠抽了布雷?考尔几个耳光,“啪、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格外刺耳。紧接着,她又伸出指甲长长的手,狠狠掐住布雷?考尔那粗糙、满是胡茬的脸,指甲深深陷进皮肤里,眼神里满是疯狂与蚀骨的恨意。

布雷?考尔缓缓昂起脸,闭上眼睛,任由这个神志疯癫的女人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脸颊——几道鲜红的血痕很快在他粗糙的皮肤上浮现,渗出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屋里其他男人都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陶碗悬在半空,汤汁顺着碗沿往下淌,却没人敢上前拦阻。

抱着襁褓的壮实女佣急忙快步上前,粗糙的手掌一把抓住伊莎纤细的胳膊,用力将她往后拖着从布雷?考尔身边拉开,紧紧将她抱在自己宽厚的胸前,又腾出只手,将襁褓里的木偶娃娃凑到伊莎眼前,大声道:“在这儿!德儿在这儿!你的儿子在这儿,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你看他多乖!”

伊莎的目光瞬间被木偶吸引,原本疯狂得布满血丝的眼睛,渐渐变得柔和,像被温水融化的寒冰。她死死盯着襁褓里的木偶孩子——那木偶穿着浆洗得白的白色棉布小衣服,圆脸蛋是用细腻的粉漆涂就,还扎着几缕柔软的亚麻色头,眉眼用墨线细细勾勒,像极了三岁孩童熟睡的模样。伊莎急忙一把抢过木偶抱在怀里,双臂轻轻晃悠着,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在哄真正的婴儿:“德儿,我的小可爱,不哭、不哭,妈妈在呢,谁也不会伤害你。”

说着,她抱着木偶,脚步踉跄地走到布雷?考尔面前,眼眶里满是泪水,脸上却挤出欢喜的笑容:“你快看,我们的德儿,他多可爱,眼睛和你一样亮,鼻子和我一样翘。”话音刚落,她又眉飞色舞地抱着木偶,挨个走到屋里的男人面前,向这群目瞪口呆的汉子展示:“你们看,这是我的德儿,才三岁就这么精神,将来肯定是个勇敢的小伙子。”男人们都尴尬地附和着点头,眼神躲闪,没人敢戳破这个用木偶编织的美丽谎言——谁都不忍心打碎一个疯女人最后的念想。

当伊莎抱着木偶走到小弗拉修斯面前时,坐在木椅上的小弗拉修斯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他看着那个做工精致却毫无生气的假婴儿,喉咙动了动,结结巴巴地问道:“尊。。。尊敬的女士。。。这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总觉得这场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木偶那双黑玛瑙做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阿契琉斯快步凑上前,又忙将手里的烟斗藏到背后,好似害怕烟雾呛到孩子般,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木偶的脸颊——木头的触感冰凉坚硬,没有一丝温度。他尴尬地笑了笑,刻意提高声音感叹道:“哇!真可爱,这孩子长得真精神,黑葡萄似的眼睛多有神啊,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伊莎似乎恢复了几分正常,她朝着阿契琉斯礼貌地点点头,眼神却依旧出神地望着怀里的木偶,声音轻柔得像羽毛,飘在满是酒气的空气里:“他叫兰德,小名是德儿,是我和布雷的孩子。”

“哈哈哈!”阿契琉斯立刻夸张地笑起来,又突然捂住嘴,假装害怕吵醒熟睡的“孩子”,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给伊莎让开路,“我刚才就听到了,他们说‘德儿’,这名字真萌,多亲切啊。您快带他回屋吧,别让孩子着凉了。”他看着伊莎抱着木偶,脚步轻快地走出屋子,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只能不停干笑几声,掩饰心里的别扭与不安。

等疯癫的伊莎彻底离开,花花老托立刻从墙角搬了把木椅,轻手轻脚地凑到布雷?考尔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老大,你确定。。。孩子在那个地方?”

布雷?考尔沉默了半晌,指尖轻轻摩挲着脸颊上的血痕,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他低声道:“应该就是那里,城外那座废弃的孤儿院,我派去的人看到了他,咱们得尽快动手,明天天亮就出,晚了怕出变故。”说着眼角的余光瞟到对面正侧耳窃听的阿契琉斯,眼神一沉,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花花老托先离开。

“蠢货!蠢货!这里面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小弗拉修斯突然抓住阿契琉斯的胳膊,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慌张,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十足的急切,像在提醒阿契琉斯危险的临近。

阿契琉斯原本面露轻松,被他这么一抓,顿时皱起眉头,胳膊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有些不耐烦。他歪了歪脑袋凑近身边的小弗拉修斯,压低声音道:“多愁善感的小可爱,你又怎么了?不就是个神志失常的可怜女人,抱着个木偶当孩子,我在迷雾山见多了!”说罢用力吸了口烟斗,将烟雾缓缓喷在小弗拉修斯是脸上。

小弗拉修斯用力扇了扇那呛人的烟雾,眼睛直勾勾地放空盯着对面的青灰色墙壁,仿佛在墙壁上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突然,他猛地扭过脸,凑近阿契琉斯的耳朵,气息急促道:“那个女人说,孩子叫什么?别说小名‘德儿’,他的全名叫什么?你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阿契琉斯被他问得一愣,晃了晃脑袋,努力回忆着刚才的对话,絮絮叨叨地说道:“智多星,你耳朵没问题吧?刚才那个女士明明说过,孩子叫。。。叫什么来。。。你知道我不擅长记人的名字。。。都无所谓。”

小弗拉修斯依依不饶地扯着阿契琉斯那破烂的领口,凑近轻声道:“那个女士刚说过,那孩子叫德儿。。。全名兰德,很容易记住的名字,而他父亲就是对面的那个布雷·考尔,孩子应该随父姓,所以他全名叫。。。兰德?考尔,而且这里是大谷仓。”

阿契琉斯脸上的干笑逐渐凝固,眼珠乱转之际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斗,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烟斗柄,喃喃自语道:“应该就是巧合,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因为和我之前老大重名,就觉得有问题,你别想太多了。”

小弗拉修斯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像被抽走所有力气,黯然神伤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抱着脑袋,慌乱的碎语从齿间溢出:“咱们在哪?咱们是不是早就死在荒野里了?现在是在做梦吗?还是。。。还是。。。。”

还与容貌相似的布雷?考尔有关,阿契琉斯偷偷瞟了眼对面的布雷?考尔——那张脸与边城的兰德?考尔有着七分相似,同样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常年奔波的沧桑与不易察觉的阴鸷。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让他浑身冷,不禁无意识地咬着嘴里的烟斗,牙齿啃得木质烟杆“咯吱”作响,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苍白,嘴角也开始小声嘟囔:“那个孩子叫兰德?考尔?绝对是巧合。。。大千世界,重名再正常不过。。。肯定是巧合。。。”

而此时屋内的沉默像浸了雨水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不断传来。突然,屋外响起一声响亮的马嘶,尖锐地刺破了雨夜的寂静。紧接着,“哗啦”一声,那扇本就松动的木门被狂风再次推开,刺骨的冷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灌进屋子,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在青灰色的墙壁上投下扭曲变形的人影,像鬼魅在舞动。

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走了进来——他身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蓬松的狐毛上还沾着晶莹的雨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头上戴着顶黑缨头盔,红色的缨穗被雨水打湿,沉甸甸地垂在肩头,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男人身材魁梧,肩宽背厚,几乎占满了门框,进门后一声不吭,径直走到长条桌前,无视周围诧异的目光,伸手抓起盘子里已经冷透的带骨烤肉,张嘴就啃。牙齿撕咬肉筋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油星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滴在干净的狐皮披风上。

阿契琉斯眨了眨眼,盯着男人身上那件华贵的狐皮披风看了半晌,突然呆愣地惊叹道:“裘皮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该不会又在做梦吧?”说话间脑海中清晰浮现出这个穿着狐皮披风的曼丁人,在那个“螺壳”迷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布雷?考尔脸上还留着被伊莎抓出的血痕,几道红印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之客,尽管对方态度傲慢无礼,依旧保持着主人的基本礼貌,轻声问道:“先生,这肉已经凉透了,口感不好,是否需要让后厨加热一下?我们大谷仓虽简陋,却不会慢待客人。”

穿着狐皮披风的曼丁人随手扔下手里啃得只剩骨头的残渣,骨头上还挂着零星的肉丝。他抬头看了布雷?考尔一眼,用生硬的曼丁语傲慢地说道:“kautuka,shimosuaan1a。”(意为“不必麻烦,冷食也能果腹”)说着也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这间石屋——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石块;桌案上满是油污和饭粒,与他以往所处的曼丁人营地帐篷截然不同,于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布雷?考尔脸上的血痕还在渗着细小的血珠,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这个满身甲胄装扮的曼丁人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我听不懂你的话,不过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有朋友带你来到这里的吧?”说着手悄悄移到腿边的阔剑上,指尖轻轻拨动,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剑鞘的卡簧,金属碰撞的轻响被窗外的雨声完美掩盖。

阿契琉斯脑海中那迷梦场景一幕幕闪过,心里一紧,竟鬼使神差地冲到两人中间,凑到布雷?考尔身边,压低声音急道:“这个人好像没有恶意!他就是性格傲了点,不习惯跟人客套,我估计他吃饱喝足就会离开,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布雷?考尔恍然若失地看了看阿契琉斯,又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曼丁人,摊开手疑惑道:“你们认识?”

阿契琉斯急忙摇摇头,看着众人冰冷的眼神,只好泄气地耸耸肩,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手轻轻放在小弗拉修斯肩膀上,心里不停祈祷,又准备着随时提着这孩子逃离。

而一旁高大肥壮的戊姆,看着这个曼丁人身上华贵的狐皮披风,又看看他那容貌眼神,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恼怒地吼道:“乌坎那斯匪徒?敢闯我们大谷仓撒野,找死!”说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黑熊,猛地朝这个曼丁人扑了过去,蒲扇般的拳头挥得虎虎生风,带着“呼呼”的拳风。

“咔!”一声脆响突然在屋里炸开,人们顺着声音猛地扭过脸——只见想偷袭的戊姆已经倒在地上,他的右臂被劈断半截,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的干草,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戊姆在地上翻滚着哀嚎,声音凄厉得让人头皮麻,断口处的血还在不停往外冒。而那个曼丁人早已站回原地,将沾血的弯刀“唰”地收入刀鞘,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只是斩断了一根树枝。他面无表情地走回桌前,拿起一块黑面包,继续大口吃喝,咀嚼声与戊姆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地上的血腥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快给他止血!”布雷?考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懊悔,甚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男人们见状,立刻慌乱地冲上前——有人死死按住戊姆挣扎的身体;有人从墙角翻出一卷干净的粗布带,用力缠在戊姆的断肩处,可殷红的鲜血还是像泉水般很快浸透了布带,在深灰色的布面上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顺着布带边缘滴滴答答落在干草上。

而脸色涨红的布雷?考伸手拿起自己那把沉重的阔剑,起身缓缓拔出,剑刃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映出他紧绷的脸庞。他迈步走到屋子中央的开阔处,肩膀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自责:“是我的仁慈害了朋友!我不该放任你们胡闹,更不该对来历不明的人放松警惕!”说着抬起手,向还在桌前镇定吃喝的曼丁人勾了勾手指,眼神里带着十足的挑衅。

“哼哼!”曼丁人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冷笑,随手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黑面包,再次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狭长锋利,映着烛光泛着嗜血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饮血。他迈开大步走向布雷?考尔,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脚掌踩在沾着血污的干草上,没有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脚下不是简陋的谷仓地面,而是华丽的宫殿大堂。

“当!”刀剑碰撞的脆响瞬间在屋里炸开,火星四溅,像细碎的烟花照亮了两人紧绷的脸庞。布雷?考尔的阔剑沉重刚猛,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千钧之力,剑风扫过烛火,让火焰剧烈摇晃;曼丁人的弯刀则灵动迅捷,刀刃贴着剑刃游走,招招直逼布雷?考尔的咽喉、胸口等要害。两人在这座宽大的棚屋内快周旋,时而突然转身互相劈砍,时而弯腰巧妙躲闪,刀光剑影在烛光中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网,看得周围人胆战心惊,纷纷贴紧墙壁躲避,生怕被极掠过的刀剑误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嗨,住手!裘皮哥,我们在盘肠洞里一起跟红蛸恶魔战斗过,还有那个会飞的魔螺号上面,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阿契琉斯急得满头大汗,急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大喊,声音因急切而变得嘶哑,几乎要破音。

曼丁人听到“盘肠洞”和“魔螺号”这两个词,挥刀的动作明显一顿。他回头快瞟了眼阿契琉斯,又看向角落里脸色苍白、紧紧攥着衣角的小弗拉修斯,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握着弯刀的手微微松动,急忙收住了正要刺向布雷?考尔胸口的刀刃。布雷?考尔也趁机撤剑,将阔剑“当”地一声插在地上,剑刃入石半寸,两人都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依旧满是警惕,死死盯着对方。

就在这时,抱着木偶孩子的伊莎突然疯疯癫癫地从屋外跑了进来。她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冲破人群,像一阵风似的冲到布雷?考尔和曼丁人中间,张开双臂死死护住布雷?考尔的后背,尖声叫道:“不要杀我丈夫!你们就知道杀!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啊,我的孩子,我的德儿在哪?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说完精神彻底崩溃,抱着木偶在屋里四下乱跑,撞翻了桌案上的陶碗,褐色的豌豆汤洒得满地都是,还差点撞翻烛台。

壮实的女佣急忙快步追上前,一把抢过伊莎怀里的木偶,又将木偶小心翼翼地重新递到她面前,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德儿在这儿,在这儿呢,你看他还在睡觉,没事的,没人会伤害他,咱们回屋好不好?”

屋里的人们都惊愕地看着这个神经失常的女人,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曼丁人和布雷?考尔,眼神里满是期待——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能借着伊莎的出现就此平息,毕竟没人想再看到流血。

布雷?考尔和曼丁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渐渐消散。曼丁人缓缓将弯刀插入刀鞘,金属摩擦的“唰”声在屋里格外清晰。他用生硬的撒语道:“谢谢晚餐,味道不错。我还有事,不打扰了。”说罢迈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那扇破旧的木门,走进了外面雷鸣电闪的暴雨中。很快,屋外传来马蹄声,由近及远,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茫茫雨夜深处。

布雷?考尔看着曼丁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里的阔剑“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剑身撞击石质地面,出沉闷的响声,带着几分无力。他沮丧地垂着肩膀,身体微微踉跄,声音里满是疲惫,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派人看好路口,别再让乌匪进大谷仓。你们照顾好我的两个客人,还有戊姆。明天咱们按计划去弗林锡一趟,都提前做好准备,带上武器和干粮。我累了,去睡一会儿。”说着,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这间满地狼藉的棚屋,而雨夜半空的一道闪电划过,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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