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生了什么事!”
斥候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打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
“将……将军……陈仓……陈仓古道……”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涣散,“李康都尉的辎重队……全……全完了!”
“什么?!”
帐内的副将失声惊呼,
“怎么可能!何人所为?是汉中的游骑吗?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不……不是……”
斥候惊恐地摇着头,仿佛那个名字本身就带着魔力,
“是……是骑兵……铺天盖地的骑兵……”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起来。
“是……是西凉的铁骑!!”
“是……马!!锦马……他回来了!!”
“轰——!”
“马”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中军大帐之内,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呆住了。
马?
那个本该被丞相打断了脊梁,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西凉苟延残喘的马孟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有能力,组织起一支足以全歼李康数千人辎重队的骑兵?!
一片死寂。帐内只剩下斥候那粗重的喘息声。
张合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猛地一僵。
他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呼,也没有去追问战斗的细节。
他的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但那双锐利的鹰目,却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回到了那巨大的沙盘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指,离开了阳平关,离开了那条被他视为命脉的粮道。
他的手指在颤抖,极轻微地,不为人察觉地颤抖。
他指向了遥远的西方,指向了那个在整个作战计划中,被他视为“已定”区域的武都郡。
然后,他的手指,又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艰难的弧线,越过重重山脉,点在了那个他此刻最不愿听到的名字上
——陈仓。
最后,他的手指,猛地回到了自己的脚下,重重地按在了代表着自己十万大军的阳平关外。
武都……陈仓……阳平关……
三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地点,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致命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瞬间,所有零散的、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如同无数碎片,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拼接、重组,
最终,构成了一幅让他通体冰寒、头皮麻的完整图景!
——陆昭奇袭下辨,拿下武都,不是为了建立什么西陲屏障!
那从一开始,就是一招进攻的棋!是为了打开一条通往西凉的秘密通道!
——他不断地派小股部队袭扰我的粮道,根本不是黔驴技穷!
他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清剿游骑”这种小事上,从而忽略掉他真正的大动作!
——他算准了我会认为马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他派了人,穿越了我的重重封锁,找到了马,并且,给了他钱粮,给了他兵甲,给了他一个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