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里的期盼却丝毫未减。
笑过之后,李复的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李泰,语气温和却带着长者的审慎:
“青雀,你的志气,王叔看到了,也为你高兴。你能有这份心,想着为百姓做事,为你阿耶和大兄分忧,而不是只贪图享乐,这非常非常好,比很多大人都强。”
李复话锋一转:“但正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关乎你的前程,也关乎朝廷的体统,王叔才不能轻易点头。正如你所言,你年岁尚小,骤然就藩,于礼制不合,也容易惹来非议,说你阿耶不慈,或者……说你是在长安受了什么委屈。”
“此事,急不得。王叔需要好好思量,更要寻一个最恰当的时机,用最稳妥的方式,向你阿耶进言。不仅要让你阿耶同意,还要让朝中大臣们觉得,此举并非儿戏,而是于国有利的正经事。”
“你付出了努力,王叔要让他们看到,你,李泰,是去做榜样了!”
“眼下你在庄子上,先跟着农学院的先生们好好学,跟着老农下地,积攒一些经验,把你感兴趣的东西,完全吃透,学出个样子来,此事你阿耶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他会认真考校你的。”
“到时候事情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是否能说服你阿耶了。”
李泰重重点头。
“王叔教诲的是!侄儿明白了!侄儿一定好好学,绝不给王叔丢脸,更不会让阿耶和大兄失望!”
“好!”李复满意地笑了:“有志向是好事,下午先去书院吧,下地的事情,先不急于一时,除却跟着庄子上的老农学之外,去拜会一下书院的先生,不要闭门造车。”
中午的时候,李韶依旧没有回来,应该是在酒楼招待那些长安城来的贵妇人了,与她们周旋拉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都是奔着好处来的。
若是没有好处,她们又怎么会大老远的从长安专程跑到庄子上来。
应对她们,也是件费心力的事。
因为仨孩子早饭没吃,午饭吃的格外香。
李韶出去应酬,他们也从自家王叔那里得知,在知道是因为农学院的师生受赏之后,长安城里的这些人蠢蠢欲动,纷纷啧声。
“都是一帮不见兔子不撒鹰,看到好处就往前冲的人。”
“但凡眼前有一石粮食,他们恨不得往家里扒拉一石二。”
李复笑了笑。
“无妨,也不一定是坏事,万一真的有天赋异禀的人才呢?”
“好好吃饭,吃饱了,下午该读书的读书,该去书院的去书院,该写奏章的写奏章。”
三个孩子,下午要做的事情也不同。
李恪打算陪着李泰一同去书院。
李承乾就留在家里,批阅长安送来的奏章,批阅结束之后,再写一封奏章,着人一同送到翠微宫去。
虽然在庄子上,但是也未曾完全从政事中脱身。
他还关心着侯君集去打高昌的事情呢。
遥远的西域,高昌王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李世民放置的高昌使者,长途跋涉,狼狈不堪的回到了高昌,来到了鞠文泰面前。
“大王,天可汗,天可汗不相信咱们的说辞,说他要见的是您本人,此番您没有遵从天可汗的诏书前往长安,天可汗十分生气,他,他已经派遣大将军侯君集到西北领兵,准备攻打咱们高昌了。”
王座之上的麹文泰,听着使者的回报,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握着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白。
最后的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面对侯君集要带兵打高昌的事实,鞠文泰丝毫没有对抗的信心。
高昌的兵马,如何能与大唐相比?
曾经草原上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都败在了大唐军队的兵锋之下。
而高昌与大唐相比,那等同于萤火与皓月,根本比不了。
天可汗识破了他们的敷衍,愤怒的天可汗,没有给这件事任何转圜的余地。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麹文泰的心脏。他仿佛已经看到大唐的铁骑正踏着滚滚烟尘,朝着高昌蜂拥而来!
鞠文泰咽了口口水。
“完了,这下全完了。”他瘫软在王座上,眼神里尽是惊恐。
王宫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使者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麹文泰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高昌的天,真的要变了。
西北边陲,肃州以西,军营连绵矗立,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至的肃杀之气。
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几天前就已经快马加鞭抵达这边,整顿军队,准备进军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