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将他扶起:
“起来吧,既然如此,你我不如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如何?”
帖木尔又惊又喜,连忙应道:
“能与都督结为兄弟,是属下三生有幸!”
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彻底获得了谭威的信任,亚利部终于有了可靠的靠山。
亲卫立刻取来一个大碗,倒上醇厚的老酒。
谭威拔出匕,毫不犹豫地刺破手指,将鲜血滴入碗中。
帖木尔效仿时,因过于激动,被锋利的匕划了个大口子,鲜血成线般流入碗中,染红了大半个碗底。
他却浑然不觉疼痛,眼里满是激动与期盼。
谭威端起碗,高声念起誓词:
“今日我谭威与帖木尔结为安达(草原民族的异姓兄弟的意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念罢仰头饮酒,或许是太过急切,酒水呛入喉咙,谭威连忙假意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帖木尔接过碗,用流利的吐火罗语立下誓言,誓言中满是对兄弟情谊的珍视和对谭威的忠诚,随后一饮而尽,将碗底朝天亮了亮,以示诚意。
一旁的杜风正一直静坐旁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心里清楚,谭威通过这场盟誓成功稳住了亚利部族,为蓝池增添了一股助力;而帖木尔也借此机会为部族找到靠山,不用再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这场看似兄弟情深的盟誓,实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双方都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自己要将此事用春秋笔法美化一下,毕竟边将与异族结拜,这在朝廷那边不好说。
谭威放下碗,拍了拍帖木尔的肩膀:
“以后你我就是兄弟,青塘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回去吧,过几日我会让人把第一批中原美男子送去青塘,他们如何联谊全凭你做主,明面上对外可以说是你帖木儿强行要求蓝池出人借种,这样说也对你有面子,我们这都配合理解。”
帖木尔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多谢大哥信任!属下回去后定会约束族人,全力配合军情营的行动,绝不让大哥失望!”
此刻他早已将之前的警惕和不满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如何借助圭圣军的势力壮大亚利部。
谭威笑着点头,又承诺可以私下给亚利部补充些圭圣军的武器,都是改良的制式武器,这让帖木儿差点跪下,最后谭威与他闲聊了几句部族的近况,叮嘱他回去后好生准备战马和送来蓝池的人员。
帖木尔一一应下,脸上始终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帐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云层却渐渐散去,露出几颗疏星。
杜风正看着眼前这“兄弟情深”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场盟誓无疑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帖木尔走后,谭威独自留在帐中饮酒嚼肉,杯中的酒越喝越烈,心里却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静。
联军打下蓝池城后,西北的进军通道已经彻底打开,这片土地上正孕育着难得的机遇。
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满清内部正因夺权闹得不可开交,蒙古各部更是混乱不堪,青藏一带的土司们也在相互混战,各方势力自顾不暇,这正是收复河西与西域的绝佳时机,稍纵即逝。
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大明的国策早已定下“攘外必先安内”的规矩,朝廷的重点始终放在对付国内的起义军上。
尤其是李自成一天不死,崇祯皇帝就绝不会收手,所有的精力和资源都往镇压起义军的战场上倾斜。
崇祯给谭威的任务很明确,只是稳定西部局势,而非开疆扩土,像攻打兰州、进军西域这样的大动作,几乎不可能获得朝廷批准。
更深的隐忧在谭威心底蔓延,他深知扩张过快容易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崇祯皇帝因为辽东将门那些人蛇鼠一窝、各怀心思,对手握重兵的将领天然就充满不信任。
如今满清在辽东暂时收缩战线,崇祯的政策已经开始转向削弱边镇势力、增强中央集权,处处都在提防边将拥兵自重。
谭威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苦涩。
他清楚地记得历史走向,若是一切不变,距离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也就只有两年时间。
可眼下李自成还活得好好的,这说明历史或许还是大体走向,具体尚未完全定论。
他不断告诫自己,必须收敛锋芒,以营州和蓝池为根基,好好训练军队,积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