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韫拱手施礼,他平常也算是风轻云淡的性子,但毕竟思想观念里还有着一点古板。
平先生只是一个在微末之时就跟着凉王的落魄书生,不过是一时好运,攀上了王爷的大船,纵然有些小本事,可又何德何能,占据跟自己一样的高位呢?岳韫的心里想法从来不表露到外面,他淡淡的说道“法吏大人的衙门并不在我这里,请问今日所来何事?”
“岳老大人莫要如此客气,晚辈可是万万承担不起。”
平先生笑嘻嘻地走近一步,故作亲切道“老大人学识广博,乃是王爷的得力臂助,晚辈对您的景仰之意犹如追逐昨日的夕阳,可望而不可即,,正是要多跟着老大人学习,才能有进步的余地。”
听了这一番似是而非的吹捧,岳韫只觉得心里越烦躁,他咳嗽了一声,冷冷道
“看来今日法吏大人无事可做,竟然是专门找我来逗乐子的。”
他打开了自己办公处的门,做出邀请的手势,笑道“请进吧。”
一股白雾升腾而起,淡淡的茶香弥散开来,屋门大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正落在岳韫的身上。
他端着茶杯,正坐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被阳光微微照亮,一览无余,反倒是平先生此刻坐在屋内的椅子上,脸微微侧向里面,让人看不清面目。
两人都是端着一杯热茶慢条斯理的品着,不急于说出各自的话。
沉默被一个突然走进来的小吏打破了,他先是敲着外面的门,岳韫答应了一声,他才打开门走进小院里,对着岳韫施了一礼,才拿出手里的东西。
“千里加急,是王爷派人送回来的信。”
“我知道了。”岳韫点点头,先是看了一眼大致数量,这一次,竟然有五封公文。
公文全都是用油纸密封包扎成手掌那么大的包裹,目标小,方便携带,可以混在任何地方轻松蒙混过关。
朝廷只是命令各处加强戒备,防止凉军的突然袭击,但却没有想过防备奸细。
岳韫皱起眉头,先拿出第一封来,正在小心的拆着油纸的时候,脑后顿时响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长吏大人,既然是王爷送来的东西,何不让下官和您一起看看呢?”
“王爷倒也没说一定要谁看,”岳韫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不过平大人向来凭借帮王爷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做事才晋身高位,恐怕这些东西,您做不来,还是等老夫一点点看完吧。”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夹枪带棒的讽刺了一番平先生。
等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便放下茶,一声不吭地看起了公文。
他没看见,身后的平先生又抿了一口茶,眼里露出莫名的笑意,他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茶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岳韫乐得他不说话,自己好有足够的时间去看东西。
“。。。。。。近日,凉郡官吏风闻奏事,数十人联名检举某城。。。”
“又是一个贪污的官吏么。。。王爷怎么把这事提出来,难道说,他准备整顿吏治了么。。。。。。”他嘟囔了一声,等看到那个被检举的官员的名字时,才额了一声,颇有些诧异的想道,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岳卫邦。。。岳卫邦。。。这不是我孙子的名字么?”
岳韫惊讶的站了起来,一时间心乱如麻,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身后的平先生,这才如梦初醒“你,你今天要来说什么?”
“唉,长吏大人怎么这样焦急的样子啊?”
平先生放下茶杯,就差在脸上写满了快意二字,他走到失魂落魄的岳韫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大人宽心,说实话,老大人确实是一心一意替王爷做事,晚辈一向真心佩服您。只可惜。。。。。。”
他看着岳韫已经有所明悟的眼睛,忽然大笑道“只可惜,老大人在治家方面,还需要多下功夫啊!”
平先生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哗的展开,一字一句的朗读道
“奉凉王令,缉拿贪官污吏,捉拿岳氏一十二人,张氏七人。。。。。。。”
“这、这虽然是贪官污吏,但一次性抓这么多,会。。。。。。导致官场空虚的呀,”岳韫急道“法吏大人,捉拿这些人倒是无妨,可是。。。。。。”
外面登时响起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老大人不必多虑,承蒙王爷恩典,以往大半年功夫,下官等人都在学堂中学习新知识,如今已经学完,就等着出来做有用之事报效王爷了。”
外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红衣官服的人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的人走了进来,对着岳韫躬身行礼。
“你是。。。。。。”
“下官名叫王振,”那个人抬起头,温和的笑道“想必老大人也曾听过,便是本地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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