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內部律師又問。
言謹回歸本案,說:「所以,射月公司不必擔心訴訟戰線拖得過長。全源,以及他們的境外母公司,也正處在推aI產品的重要時間節點,同樣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他們的代理律師是至呈所娛樂傳媒組的,這個道理不可能不懂。」
內部律師笑說:「可喬丹案的雙方代理人也都是紅圈律所的律師啊。」
言謹也笑,說:「我就是至呈那個組出來的,對對方還算有些了解吧。」
內部律師倒是沒想到這一層,暫且放下這個問題,換到下一問:「但加入訴訟對我們公司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言謹又再舉例,說:「我們還是看喬丹案的例子,知產圈內有句話,一個喬丹案,半部商標法。這個案子成了著名判例,最高法為此出了司法解釋,不誇張地說徹底改變了商標領域曾經的一些普遍做法。以此為鑑,更多擁有著名Ip的權利人想到各種衍生商標的註冊,真正想做大的公司也會為了避免爭議不去走蹭名牌的捷徑。全源案,或許也可以起到同樣的作用,不是嗎?」
除去內部律師,在座的還有公司的幾位高管,戴左左也在其中。
但話到此處,她並未看向左左,而是會議桌對面的ceo和cTo,他們都是與她差不多年紀的人,有一張不那麼年輕,卻也仍舊年輕的面孔。
言謹說:「我其實可以算是射月計劃最早的那一批用戶之一。我知道你們是從十萬元大學生創業基金開局,一直以原創,以好的內容為賣點的遊戲公司。為了保護你們自己的商標和Ip形象,同時站在原畫作者身邊,在aI創作改變行業生態的時刻,去為設立的規範做些什麼,對你們來說,不可能是沒有意義的吧?」
……
那場會議之後,射月公司內部商討,終於還是做出了加入訴訟的決定。
言謹不確定戴左左在其中推動了多少。此後整理證據、準備庭審,她與內部律師郵件往來,分工合作,左左還是代表管理層負責跟進案件的人。
言謹為此又去過他們那邊幾次,左左也留她吃了幾次飯,把附近好吃的飯店刷了一遍。
第一頓坐在一起,言謹就笑說:「沒想到還有這一天,終於換成你作東道請客。」
左左覺得不對啊,說:「我真的沒請你吃過飯嗎?」
兩人費勁想起來,全都各執一詞,一個說肯定是請過的,一個非說沒有。
半天沒爭出個所以,左左先作罷了,忽然看著她說:「那天開會,你怎麼從頭到尾都沒提我跟你的交情呢?」
言謹也看著他,反問:「為什麼要提啊?」
左左說:「因為你為射月計劃做過那麼多啊。十一年前,你是第一個替我們審合同、改合同的律師。七年前,我們第一次遇到著作權侵權糾紛的時候,你幫我找律師,給我想辦法。」
言謹倒是笑了,說:「哦,原來你都記得啊,你不也沒提嗎?」
左左仍舊看著她,又問:「所以,你是怕我難做?」
言謹卻搖搖頭,回答:「不是,或者說不完全是吧。我不提,是因為我相信你們。」
「什麼意思?」左左問。
言謹說:「我相信一家能夠發展到這一步的公司,在面對此類決策的時候,不可能因為個人有或者沒有交情,就改變最終的結果。」
左左聽著,笑起來,隔了會兒才又開口,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提嗎?」
言謹問:「為什麼?」
左左卻說:「因為我相信你啊。」
像是學舌,又似乎有些許的不同。
「什麼意思?」言謹同樣問。
左左回答:「你光憑你自己,就能說服所有你想說服的人。」
言謹也笑了,評價:「你這就馬後炮了吧。」
七月中旬,全源案的答辯期屆滿,到了法庭組織原被告雙方交換證據的那一天。
言謹和戴左左等人一起飛去北京,到了法院才發現,被告方面除去孫力行和郭家陽,周其野也來了。
雖然在微信里說過一句「法院見」,但當真看見他,還是讓言謹有些意外。一個管著三地辦公室的大合伙人,如今至呈管委會的成員,他根本沒必要出現在這樣事務性的場合。其實也就只是一次庭前會議,卻搞得老大陣仗。
隔著會議桌,他對言謹點點頭,言謹也對他點點頭,心裡想,只能當作是型案例實在引人注目吧。
那一陣,太平洋對岸好萊塢的罷工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繼編劇協會之後,演員工會和電視藝人工會也加入其中,在薪資待遇之外,另一個抗議的焦點就是aI可能取代人類表演、寫作的威脅。
國內尚沒有如此直白的表達,但與aI相關的訴訟還是很受關注的。
法院方面也相當重視。恰如交換證據這個流程,最初被改革出來的本意就是為了給法官減負。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法官助理和書記員主持。這一次顯然不是一般情況,法官也來了。
至於原告這邊,蘇邇沒到場,由言謹代表,另外帶著她的助理朱澤帥。射月公司也來了兩個人,內部律師和戴左左。
一干人等到齊,在會議室里落座,前面投影幕布放下來,兩側大幅顯示屏打開,一切齊備。
法官宣布會議開始,先由原告明確訴訟請求,而後聽被告闡述答辯意見,再按照證據清單,一一舉證質證,凡有異議的記錄在冊,不會當場得出一個結果,目的只是在正式庭審之前把雙方的爭議焦點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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