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饥肠辘辘,自己带他去了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老灶火锅儿,他被辣椒辣了嗓子,咕咚咕咚往下灌水。
他借口上卫生间,半路偷偷跑去结账,拿着。票回来刮,中了十块钱的奖。
他拿着中奖十块钱的。票笑得特开心,往热锅里挤了几个虾滑,讲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故事。
舒倾小时候流行抓奖,五毛钱抓一次,虽然抓到的都是破塑料玩具或者一张小卡片,不过那种让人期待能不能抓到小四驱车的紧张感很带劲。
正好儿他家是开小卖部的,他就趁半夜举着手电,偷偷摸摸跑到前厅疯狂刮卡。
要是刮出来小玩具,他会拿到学校送人,要是什么都刮不到,他就拿着刮奖的纸板跑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起初现事情不对劲儿的是舒倾老娘,那么些值钱的烟酒没人偷,光丢些个不值钱糊弄小孩儿的东西,而且隔三差五就能现少一小摞。
舒倾老娘联合舒倾老爹连续蹲守三四天,终于在一个更深露重的夜里把“小贼”抓了个现行。
手电立在一边儿,舒倾坐在小马扎上吭哧吭哧,指甲里全都是刮奖刮的银色涂料。
然后他就脏着两只手,被老爹按在腿上,扒了裤子照着屁股一顿打。
说到这儿,舒倾翘起二郎腿儿,揭开了有关“刮奖”的神秘面纱。
“我跟你说,一板儿奖卡里中奖率基本都小于奖品,每个抓奖板儿都有一个‘大奖’挂上面儿,实际上刮五板儿可能才会出一个‘大奖’。”
梁正笑笑,说:“你真是经验老到。”
舒倾得意洋洋,“我这叫‘为民除害’,给小伙伴儿们探虚实!等会儿,别说你小时候没玩儿过!有的给吸铁石……”
“我有。”
“有的给手表。”
“我有。”
“有的给塑料陀螺!”
“都有。”
舒倾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还上那种傻孩子当?我想个词儿形容你啊——‘人傻钱多’,对,没错儿,就是‘人傻钱多’!”
“那你呢?”梁正抬起头看他,“监守自盗?不惜牺牲屁股?”
“我那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本来我打算再刮几次就收手了!”舒倾下意识捂住屁股,努力想挽回面子,“你说你什么都有,有机会让我看看敢不敢!”
“随时可以。”
路口的红灯变绿了,人行横道人来人往。
林子秋喊道:“梁老师?梁老师我们该走了。”
梁正从回忆里脱身,说:“走吧。”
其实有个事实他没告诉舒小狗儿,那些他还没看到的,在后院儿厨房旁杂物间的小玩具,是自己和梁义用攒了很长时间零花钱才换回来的。
当然,那些零花钱不仅换来了这些小玩意儿,还换来了梁老爷子的两顿揍。
他摸了摸右手虎口的疤,问道:“你小时候刮过卡吗?五毛钱一次的抽奖刮卡。”
“刮过。”
“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散会我带你去玉渊潭那边儿吃火锅儿吧,老灶火锅儿,你爱吃虾滑吗?吃完饭。票你刮。”
“好,谢谢梁老师。”林子秋藏了半分紧张,努力回想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什么纰漏。
他们在会场门口儿和褚副主任碰了面儿。
褚副主任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舒倾没来?”
“没有,我没跟他说。”
“是你没跟他说,还是你说了他没来?梁主任,恕我直言,你平常对舒倾好过头了!你这种没底线的纵容,看似为他好,实际上是一种祸害!他二十多岁,大好青春,怎么能虚度!”
“褚老师,我是真的没跟他说,没法儿说了。”梁正坦白,倒是想过喊他来这次的大会,可惜一他脚伤,二真的开不了口。
“梁主任,你对员工的管理从根本上就有问题,自觉的人多,但也不乏像舒倾那种恃宠而骄的!”褚国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喊,那就我来喊!”
“行,交给褚老师您了,我还有事儿,咱们会场见!”梁正不愿挨说,拉起林子秋一路小跑,“舒小狗儿,我要是把你交给他,你是不是就气死了?”
那只手和舒小狗儿太像了,偏凉,手不大,骨节分明,握在手里很软。
他言语间温柔得不像话。
还没等林子秋反应过来,拉住的温热手掌便松开了。
梁正整了整领带,声音变得冷清,说:“抱歉,认错人了。”
林子秋尴尬笑笑,没想到梁老师对下属这么好,没想到梁老师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