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喊我名字干什么?”
“啊?转移注意力!嘶——你想到我上厕所的方法了吗?哥,我这条狗命可就交给你了!十分钟了,我是真不行了!顺带说一句,你这湿|身|诱|惑可真带感。”
“……”梁正举了举手里的小桶,说:“用这个吧。”
“啊?”
“我说让你用这个,好歹能坐着。”
这玩意儿舒倾认得,是小时候家家户户夜里给小孩子方便用的。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他红着脸拒绝:“太他妈丢人了,我不行。”
“我看你肚子根本不疼吧,大半夜的折腾我?”梁正深知他倔,又看他疼得直不起腰,故作恼火道:“外面雨多大你不知道?让我跑来跑去你很爽?才你闹肚子疼到现在,这都十多分钟了,我看你根本好好儿的!”
“我没有!”舒倾果然上套,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咬牙说了实话:“我就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了!我他妈的……在你面前栽过多少次面儿了!又哭又吐又撒酒疯,多得都数不过来,我都觉得烦!”
“既然你丢脸那么多次,还在乎这回吗?而且我从来没觉得你那是丢人,也从没烦过你,从来没有,甚至我很喜欢你把你所有的真实都跟我展现。”
“……”
关着的小门里传出极度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要吵出去吵,别影响我做人生中最美妙的事!”
人生中最美妙的事?
在乌漆嘛黑的卫生间?
舒倾猛地脑补一出——有关“挊”的好戏。
他尴尬笑笑,耷拉着脑袋接过梁正手里的小桶,嗫嚅道:“对不起啊,是我太叽歪了……那个,我去最里面那间……”
“纸呢?”
“……洗手台上儿上。”
梁正拿起纸皱了眉,“你咬的?咬它干什么?”
“……转移注意力。”
“你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可真多,行了,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好,今天谢谢你。”
梁正转身走了,什么也没说。一个人默默地乘上电梯,一个人撑伞默默地走回雨里。
他步伐坚定,再也没有回头看向那栋有舒倾在的住院楼。
前永康胡同的四合院儿在雨中伫立,他在门前停下,愣了愣,推开大门。
院子里景色依旧,淌水的屋檐、飒飒作响的葡萄藤、在风中轻晃的躺椅,和院子里一点一点积起来的小水坑。
每次想到回家就会怕触景生情。
可终究还是触了景,生了情。
他躺在灌满热水的浴缸,举起那只被舒倾咬过,留下疤的右手,看着看着,把手缓缓放到嘴边,落了个轻吻。
天地间被终于被雨声所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记惊雷响彻天堑,混着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
梁正从前梦中醒来,没带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梁主任,抱歉啊,我又来打、打扰你睡觉了。那什么,我能借一下你家卫生、卫间吗?我肚、肚子疼。那个桶、桶我扔了。”
“你怎么说话含含糊糊的?”
“不、不知道啊,怪冷,我好像烧、烧了。”
“哦,你烧烧了。”梁正暗骂自己没骨气,轻叹一声:“在医院等着,我回去接你。”
“不用!我在你家、家门口儿!”
梁正冲出去打开大门,只见舒倾打着把伞在台阶下哆嗦着嘿嘿傻笑。他身形单薄,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更瘦了。
看起来格外可怜,急需人疼爱。
“你还给我买了把、把伞,你真好啊,谢谢你啊。”
“怎么过来的!蹦过来的?”
“嗯……”舒倾点点头,伸出几根手指,说:“蹦了好长时间!差点儿滑倒!”
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还傻的人。明明很普通,甚至在他眼里算不上光彩的一件事,怎么会用这种类似炫耀的语气说出来?
他不由分说地下了台阶,拦腰将舒倾扛起,一路跑到卫生间。
“身上这么凉,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浆糊?外面气温多低你不知道?烧了你还这么折腾,狗命不想要了?”
“你别说我……”
“还有衣服!打着伞上衣还能湿,我真他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