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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靠近的心（第1页）

这是北京的雨夜，有风无月。

老梁家四合院儿的雨打湿了葡萄藤，在后院儿撬开砖的土坑里积了小水洼。

舒倾衣服被雨淋得几乎透湿，猫腰撅腚躲过保安室大爷的窗口儿，一路鬼鬼祟祟像个夜行的贼。等电梯的时候拧着衣服上的水，顺便东张西望，生怕看见哪个同事。

电梯慢慢下降，他盼着千万别停在十二层。

可这操蛋的人生，怕什么来什么。

电梯不止停在了十二楼，并且停了半天才下行。

得，其他几部电梯也甭等了，指不定“叮咚”哪个门儿一开，正好儿看见部门儿同事。

保险起见，还是走楼梯吧。

楼梯间灯光昏暗，他站在底下直咧嘴。

楼梯又高又长，爬十二层，是不是人干的？

关键是这楼梯一段儿相当于居民楼的两段儿。十二层本来是二十四段，换算成居民楼的段数，岂不是二十四乘二……

四十八段楼梯！

当初梁正怎么那么牛儿逼，自己在楼梯间抽烟，经常能瞅见他从楼梯爬上来，看着气定神闲不急不喘，是真不嫌累吗？

也是，那货腿部肌肉达，再爬二百五十层都未必嫌累。

哎，要么说人比人气死人，人跟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舒倾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踏遍四十八段楼梯的征程。

印象中武哥好像说过“一二三呼吸法”，爬楼梯可以爬三阶吸口气，再爬三阶呼口气。

一、二、三，吸——一、二、三，呼——

一、二、三，再吸——一、二、三，再呼——

他按照这个路子爬了五层，憋得呼吸不均，浑身冒汗。

去他大爷的“一二三呼吸法”，再这么来几次非得憋死不可！等天亮了楼梯间儿有了人，一瞅五楼楼梯底下升天一位，那自己可得是“声名远扬”了！

没了“一二三呼吸法”的陪伴太无聊，不然数台阶数儿吧。

他抖搂着衣服打了个哈欠，数道：“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

嘶，不对，刚才走过的那层是十六级台阶儿，怎么到这儿成了十七阶儿了？

舒倾开启脑洞模式，看过的鬼片儿场景“唰唰”往脑子里钻。其中有一节儿讲的就是，走楼梯不能数台阶儿，如果数的台阶数不一样，是会看见鬼的。

“操。”他向上看，十分不屑。

要是有鬼，老子第一个抓他过来，问问他自己这命怎么这么苦。是上辈子刨了老梁家祖坟，还是这辈子拔吊无情的报应？

算了算了，还是务实一点儿，抓紧往上爬吧，早点儿拿回东西，早点儿回宾馆把这件儿西红柿味儿的上衣换掉。

他一鼓作气爬到了十一楼，撑住扶手边喘边暗自佩服自己。

其实也挺牛儿逼的，深藏不露而已，就是胸口嗓子有点儿疼、穿人字拖的脚趾头缝儿不大舒服、腿有点儿软，除了这些，其他都挺好。

他继续往上爬，一边爬一边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未读消息。

最好能看到梁正关于稿子的修改意见。

天不遂愿，来自梁正的未读消息还是一条儿没有。

舒倾走到十一楼和十二楼的交接处，刚要迈步攻下最后几阶台阶儿，视线尽头忽然收进了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一颗心怦怦狂跳，他猛地抬头，怔愣在原地。

只见梁正站在窗口，望着黑漆漆的雨夜出神。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戳这儿思考人生呢？从出差回来到现在多少天了，一直就没好好儿休息过，还想不想要狗命了！

舒倾想开口骂街，骂他怎么还不去睡觉，骂他为什么又在挥霍“革|命的本钱”，然后上前推推搡搡，轰他上床。

他张了张嘴，陡然意识到两个人已经不是那种能随便打闹的关系了。

那颗狂跳的心不易察觉地沉了一下。

他有些慌乱，又在慌乱之中匆忙转身。

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梁正的视线划过来了。

舒倾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跑”的动作离开他视线，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为什么会慌到脑子里嗡嗡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