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你这是天堂市往里走第几家?我朋友找不到路了!”
“第十三家!”柯明小声冲电话里说:“我先去招待个人,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一次上瘾。”
舒倾拉着赵主任车门儿打了个冷颤。
哎,真是秋天到了,开始好端端地打冷颤了。
赵主任像个合格的司机,问他:“去哪儿?”
舒倾想都没想,说:“前永康胡同儿,停在雍和宫大街口儿就行。”
“北二环?四合院儿?少说也得上亿了吧?你哥哥真有钱!”
“我擦,这么值钱呢?嘶——牛儿逼,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啊。不是,你怎么知道他家住二环四合院儿的?”
“这不你说的吗?”赵主任嘚嘚瑟瑟,“我问你去哪儿,你说前永康。你看,又是无意识的吧。你已经搬走了,但潜意识里心还是留在人家那儿的。这充分说明——你后悔搬走。”
“我去,您别分析我了成吗?您这不是分析,您是刻意引导!我该吃吃该喝喝,一个人逍遥自在,你非得说我后悔?人家有女朋友了,我蛋疼杵在人家当不开眼的‘电灯泡’?”
“这回我可没引导,是你自己主动说的。还有你说的那个‘女朋友’,你确定那是他女朋友?不是拿来打掩护的吧?”
舒倾无奈,长叹一声:“别猜了,大恩大德赵主任,您放过我吧。”
赵主任咄咄逼人:“你拒绝过他?”
“不是我拒绝过他,先机是他拒绝过我。”舒倾苦笑,“很多事儿说出来心里是轻松不少。不过今天能不能到此为止,我很烦。”
“解铃还须系铃人。”赵主任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工作日免费为你服务,休息时间看心情,心情不好要三倍服务费。”
“……我说句‘滚’,你觉得过分吗?”
“我觉得过分,医务工作是很高尚的职业,我觉得你得尊重我。”
“在世华佗,我尊重你,我太尊重你了。”
赵主任心满意足道:“一点就透,朽木可雕。”
舒倾不想回毫无生气的宾馆,看了眼天色,想着这个时间送林子秋回家到了梁正一定也回家了吧,新闻部应该只剩下夜班的同事了。
他在日报社下车,向赵主任道别,转过身望着亮了灯的眼镜蛇大楼呆。
空中响过一阵闷雷,天又下起雨了。
梁正站在十二楼的楼梯间望向窗外,看天边划过的一道闪电。
起风了,雨水淅沥沥下坠。
他送完林子秋没有回家,一想到那栋寂静的宅子就压抑得受不了。
或许大多数人在难过的时候都喜欢逃避现实,梁正也不例外。
他去健身房,试图让高强度的锻炼转移注意力,这一招儿果然奏效,如果不是教练强行叫停,恐怕这一宿他都会呆在这里。
被教练喊停之后他随意冲了个澡儿,然后跑到一家小店吃了麻辣烫,喝了瓶舒倾喜欢喝的橘子味儿北冰洋。
北冰洋汽儿很足,隔壁桌的小伙子被虎皮尖儿椒辣得满头是汗。
他在停车场看到了神经内科护士的朋友圈儿视频,视频上舒小狗儿看起来心情不错,说的话都傻乎乎的,是在对对方接受采访表示感谢吗?
他真是……丝毫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啊……
舒小狗儿睡了吧,他写的那篇稿子……不想打开,怕打开看过,他就会消失。
挺可笑的。
楼梯传来蹚蹚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谁穿着拖鞋,可能是哪个部门的上夜班儿的员工吧。
他拢了下头,看向窗外无尽黑夜。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举着手机的人站在台阶下面愣住了,片刻后慌张转身。
梁正余光扫到熟悉的身影,猛地偏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