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鱼腹丹书,篝火狐鸣’!”朱标咬牙,“这是把自己比作陈胜吴广,把我大明比作暴秦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于谦,立刻调集所有可用的战船、人手。三日内,我要踏平蛇盘岛,活捉这个‘特别行动队’指挥官!”
“殿下,这太冒险了!蛇盘岛虽小,但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我们不清楚岛上到底有多少守军,万一……”
“没有万一。”朱标眼神决绝,“这是目前唯一能快破局的机会。抓到这个指挥官,就能顺藤摸瓜,挖出‘南方阴影’在东南的情报网,也能用事实向百姓证明——那些‘神迹’都是人为伪造!”
他顿了顿:“而且,这一战必须由本宫亲自带队。”
“殿下!不可!”
“必须如此。”朱标说,“只有储君亲征、捣毁敌巢、擒获敌酋,才能最大程度地振奋民心,破除谣言。这也是向朝廷、向父皇证明——本宫留在东南,不是避难,而是真正在做事!”
于谦还想劝阻,但看到朱标眼中那种近乎燃烧的意志,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臣……遵命。”
---
三、蛇盘岛:暗夜的突袭
三月十九,亥时。
十二艘快船借着夜色掩护,悄然驶出闽江口。船上没有悬挂任何旗帜,水手全部穿着黑色夜行衣,武器用布包裹,桨橹用棉絮包裹,最大程度减少声响。
朱标站在领头船的船头,一身普通将领的装束。于谦、汪直,以及三十名“织网”精锐、两百名水师敢死队员,分乘各船。
这是朱标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险。如果成功,他将一举扭转东南危局;如果失败……大明可能就此失去储君。
“殿下,”于谦递过一件软甲,“还是穿上吧。”
朱标摇头:“穿上这个,动作就不灵活了。放心,本宫不会冲在最前面。”
话虽如此,但当船队接近蛇盘岛时,朱标还是第一个看到了岛上的火光。
蛇盘岛名副其实——岛屿不大,但海岸线曲折如蛇盘绕,形成数个隐蔽的小海湾。其中一个海湾里,隐约可见几艘船的轮廓。岛中央的高地上,有一座简陋的寨子,透出灯火。
“按照计划,”朱标压低声音,“分三队。一队从正面佯攻,吸引注意;二队从西侧悬崖攀爬,直捣寨子;三队乘小船绕到海湾,控制敌船,防止逃跑。”
“殿下,您在哪队?”于谦问。
“本宫在二队。”朱标说,“攀崖。”
“太危险了!悬崖至少有十丈高,而且……”
“正因为它危险,敌人才不会重点防守。”朱标拍了拍于谦的肩膀,“于御史,你是文官,就在一队指挥佯攻吧。汪直——”
汪直上前:“卑职在。”
“你带‘织网’的人,混入三队。控制敌船后,立刻搜查所有文书、物品,一样都不要漏。”
“遵命!”
子时正,行动开始。
一队的五艘快船突然点亮火把,擂响战鼓,从正面冲向岛屿。岛上立刻响起警报声,寨子里冲出几十个人影,向海岸奔去。
就在正面吸引注意的同时,二队的四艘船悄然驶向西侧悬崖。悬崖下,早有准备好的飞爪和绳索。
朱标第一个抓住绳索。他年轻时习过武,身手还算矫健,但攀爬十丈悬崖绝非易事。爬到一半时,手臂已经开始抖,脚下是漆黑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响。
“殿下,小心!”下面有人低呼。
朱标咬牙,继续向上。指甲抠进岩石缝隙,血从指尖渗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终于,他攀上了崖顶。紧随其后的是二十名敢死队员和五名“织网”精锐。
寨子就在前方百步处。因为正面佯攻,大部分守军都被吸引到了海岸,寨子里只剩下七八个人留守。
“上!”
朱标拔刀,带头冲了过去。
战斗在瞬间爆。留守的敌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悬崖上来,仓促应战。敢死队员如猛虎下山,很快控制了寨门。
但朱标的目标不是这些小喽啰。他直扑寨子中央最大的那间木屋——根据俘虏交代,那里是指挥官的住所。
一脚踹开木门。
屋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正端坐在书案前,不慌不忙地焚毁文书。火光映着他清癯的面容,竟有几分儒雅之气。
“不必烧了,”朱标持刀而立,“你跑不掉。”
文士抬头,看到朱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苦笑:“没想到……竟然是太子殿下亲至。鄙人何德何能,劳储君大驾?”
“你是汉人。”朱标盯着他,“读书人出身。为何要助纣为虐,祸乱自己的国家?”
“国家?”文士笑了,笑声中带着嘲讽,“殿下说的是哪个国家?是大明吗?可在大明,像我这样的落第举子,算什么?寒窗苦读二十年,三次乡试不中,家产耗尽,受人白眼。而在‘南边’……他们给我官职,给我尊重,给我施展抱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