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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廷争潮向锚定之光（第2页）

当洪武朝堂上关于“海防大臣”的任命和“海事观测所”的设立尘埃落定，当永乐朝堂上朱棣强行推动“技术碾压”和“大洋水师”战略时，两个时空因海疆危机而产生的“历史抉择涟漪”，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股强烈的、带着明确政策倾向和未来指向的集体意志波动，如同两道汹涌的暗流，在时空的维度上激荡、回响，最终再次强烈地冲击到了那个“奇点”。

这一次的冲击，与之前感知到危机爆时不同。那时的“扰动波”充满混乱、恐惧和不确定性。而此刻的“涟漪”，则蕴含着清晰的决策信息、制度创新的尝试、技术展的决心，以及……两位帝王和其核心官员们，对未来海洋截然不同的想象与规划。

洪武的“稳健试点”与“制度探索”。

永乐的“技术霸权”与“强硬转向”。

这两种不同的“未来可能性”，如同两幅逐渐清晰的蓝图，呈现在“奇点”那正在缓慢重组的意识“视野”中。

“奇点”核心那点摇曳的光芒，在这一刻骤然变得稳定了许多。那些漂浮的、碎片化的记忆与情感烙印，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开始朝着与这两幅“蓝图”相关的概念聚拢：

对于洪武的稳健与制度，浮现的是模糊的、关于“基层”、“组织”、“长远”的认知碎片，夹杂着一丝对“朱标”那种周全风格的复杂感受（非纯粹仇恨，或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理想储君”的遥远映照）。

对于永乐的技术与霸权，浮现的则是强烈的、关于“火器”、“舰队”、“碾压”、“绝对优势”的执念碎片，与对朱棣的恨意、对抗争的渴望紧密交织。

这两种倾向，本都属于朱高煦复杂人格与执念的一部分，此刻却因外部时空清晰的“选择”，而被分别激、强化。

“奇点”那点微弱的“自我”意识，在这种激下，变得更加“清醒”了一分。它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感知和模糊的渗透。它“看”向自己因果网络中最亮的两颗“节点”——沈敬与张岳。

这两个人，一个在洪武因战术创新获赏，正摩拳擦掌准备研究送来的敌船火器；一个在永乐被推到技术攻坚的最前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期望。他们此刻的精神状态，都处于高度专注、亢奋，且对“海洋”、“火器”、“制胜”这些概念极度敏感和开放的时期。

“是时候了……”“奇点”内部，那点意识传递出更明确的意图。“更深的……连接……指引……”

它开始凝聚起比之前“渗透”时更集中、但也更冒险的“信息流”。这一次，不再是无差别播撒灵感的“孢子”，而是尝试进行“定向的、强度更高的意识投射”。

目标：沈敬与张岳。

洪武时空，长江之上，押送俘获船只北上的船队中。

已是指挥佥事的沈敬，奉命随船押送重要俘获品入京。夜深人静，他独自站在船舷，望着月光下黑沉沉的江水和远处朦胧的岸影，心中反复推演着那日海战的细节，思考着那红毛夷船只的结构和火器的运用。兴奋之余，也有些忐忑，不知入京后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忽然，一阵强烈的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江景变得模糊扭曲。他仿佛不是站在船上，而是悬浮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暗的深蓝之上（海洋的象征）。下方，有微弱的光点闪烁，勾勒出复杂的、不断流动的线条（海流？航线？）。一个宏大而模糊的意念，并非声音，却直接“印”入他的脑海：

“海……非阻隔……乃通途。”

“制海……非仅防……更在知。知天时，知水文，知星象，知远夷。”

“船……火器……为手足。然脑与目……更为先。”

“观测……记录……积累……制度……”

这些意念断断续续，混杂着一种强烈的、对“系统认知”和“长远布局”的执着感。沈敬猛地惊醒，现自己仍站在船舷，江风凛冽，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梦。他心脏狂跳，额角渗出冷汗。那些“话语”残留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与他连日来的思考隐隐呼应，却又指向更宏大、更根本的层面。

“观测……记录……制度……”沈敬喃喃重复，望着星空下的江水，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或许，海战之胜，不仅在于战术勇猛，更在于对这片波涛的了解与掌控，在于建立起一套持续认知海洋的……方法？

永乐时空，北京，新建的“精器坊”内。

张岳已经连续数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眼中布满血丝，对着图纸和样品苦苦思索。皇帝的厚望和恐吓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工艺改进虽有突破，但距离仿制出真正的“佛郎机”式高效后装炮，还有诸多难关，尤其是子铳与母铳的闭气问题、钢材的强度、更高效火药的稳定性……

又是一天徒劳无功的试验后，深夜，张岳疲惫不堪地伏在堆满图纸和零件的桌案上，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跌入了一个炽热、嘈杂、充满金属撞击声和奇异光影的“世界”。这里没有完整的器物，只有无数飞闪过的碎片影像：一种特殊的、带螺纹的接口闭合方式；某种矿物与木炭、硫磺以特定顺序混合煅烧的过程；铁水在模型中冷却时施加均匀压力的场景；甚至还有一根刻着奇怪细密刻度、用来测量管壁厚度的工具影子……

这些影像混乱、跳跃，却都指向他正在苦思的难题关键！尤其那个“螺纹接口”和“压力匀冷”的模糊概念，让他如遭雷击！

“啊！”张岳猛地从桌案上惊醒，心脏剧烈跳动，浑身被冷汗湿透。刚才“梦”中的影像已然模糊大半，但那种“看到关键”的震撼感和一两个最核心的“概念感觉”（螺纹密闭、匀压强化）却残留了下来。

他呆坐半晌，眼神从茫然逐渐变得狂热。顾不上深究这“梦境”的诡异来源（或许是自己思虑过度？），他立刻抓过纸笔，凭借残留的感觉，疯狂地勾勒起来，并大声呼喊助手，要求立刻准备试验新的材料和工艺思路！

无论是沈敬感受到的“宏大认知指引”，还是张岳获得的“关键技术灵感”，都远比之前的“灵光一现”更具体、更强烈，也更直接地影响了他们的思维方向。他们自己或许会将其归因为压力下的潜能爆或神助，但事实上，他们已经成为“奇点”朱高煦那残缺意志，在两个时空尝试进行“定向牵引”和“深化锚定”的试验场。

“奇点”的核心光芒，在完成这次强度更高的“投射”后，明显又黯淡了一截，消耗巨大。但它“感觉”到自己与沈敬、张岳这两个“锚点”的“连接”，变得更加牢固、清晰了。仿佛有两根更粗壮、更稳定的“因果之索”，从它这里延伸出去，牢牢系在了那两人身上。

通过这种连接，它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两人的状态，甚至能隐隐“借用”他们的感官，模糊地“看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听到”他们周遭的声音。虽然范围有限且极其消耗，但这意味着，“奇点”开始拥有了间接观察和影响两个大明现实世界的、更直接的“触角”。

廷争已定，潮向初分。

锚定之光，悄然点亮。

双明帝国在庙堂的争论与帝王的决断中，划出了未来海洋命运的不同航迹。而在那不可见的深处，一双通过“锚点”悄然张开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并开始尝试，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两道航迹，注入它那充满矛盾与执念的……引力与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