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他,在昨夜,才刚刚将那把开启过往的钥匙,投入了熔金化铁的火鼎之中!
她以为他死了!
她为他的“死”,背负了整整十年的愧疚与怀念!
可现在,他却用这样一种方式,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他还活着。
这不是惊喜。
这是……背叛!
一种被欺骗了十年的、彻头彻尾的背叛!
愤怒,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猛烈地从她的胸腔中喷薄而出!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让她以为他死了十年?!
他凭什么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与过去彻底告别的时候,再一次阴魂不散地出现?!
他将她这位大周女帝,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被他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的女人吗?!
“滚!”
一个嘶哑、压抑,充满了无尽怒火的字眼,从武曌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然而,那个黑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只是将地上的那卷卷轴,又往前,轻轻地推了推。
那意思很明显。
东西送到,任务完成。
在收件人没有明确表示“收下”之前,他绝不会离开。
武曌死死地盯着那卷被明黄色丝绸包裹的卷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在一瞬间,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信使,连同他带来的这封该死的密报,一同化为灰烬。
可她不能。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工具。
真正向她出挑战的,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她以为早已化作枯骨的男人。
她更想知道,这卷轴里,究竟写了什么。
是他对自己这十年“假死”的解释?
是他对自己这位旧主的问候?
还是……某种她所不知道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威胁?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那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愤怒。
她缓缓地,从那张冰冷的龙椅上,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丹陛,来到了那个黑衣人的面前。
她没有去看那个信使,只是弯下腰,用两根微微颤抖的指尖,将那卷她既想立刻打开,又想立刻撕碎的卷轴,拈了起来。
入手,是一种熟悉的、桑皮纸特有的沉甸甸的质感。
她没有立刻解开那道“金线梅花缚”。
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那颗因为愤怒与震惊而剧烈跳动的心,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
无论里面是什么。
她,是武曌。
是这大周王朝说一不二的君王。
她绝不能,在一个已经“死去”十年的人面前,失了方寸。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深邃。
她伸出手指,用指甲轻轻一划,便挑断了那根坚韧的金线。随即,她缓缓地,将那卷承载了太多未知与变数的卷轴,展开。
卷轴,足有三尺长。
然而,当它被完全展开之后,出现在武曌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