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你不好奇我是哪里得到镜无明的行踪,又是怎样安排好这一切吗?”
“不好奇。九幽做什么,都是对的。”
哥舒危楼轻声道。
我唇边带笑。
我转身望向窗外,寒月如钩,正适合斩除奸佞。
殿外的风卷着砂砾打在窗棂上,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猎物临死前的哀鸣。
镜无明,你算计了半生,终究还是输在了我与阿初的信任上。这魔族的江山,从来都不是你能染指的。
既然已恢复了记忆,那么身为阴月圣女该承担的责任就不能省。
“阿初,取圣女令牌来。”
我回身时,眼底已多了几分属于圣女的威严,哥舒危楼虽不知我记忆复苏的细节,却从我的语气中察觉出不同,当即转身走向殿内暗格,捧出那枚嵌着月光石的鎏金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其上雕刻的月轮纹路在烛火下流转着幽光,这是魔域唯一能与魔君诏令抗衡的信物,见令牌如见圣女本人。
我接过令牌,指尖在光滑的令牌面上划过,沉声道:“镜无明根基太深,仅靠修罗场的埋伏不够,须得三令齐,方能将他连根拔起。”
哥舒危楼搬来案几,铺开染着墨香的宣纸,亲自为我研墨,玄色的袖口扫过砚台,动作间满是支持。
第一道令我写得极快,笔尖落纸如流星:“传阴月圣女令于玉面修罗--即刻潜伏修罗场核心暗阁,贴身跟踪镜无明行踪,重点盯防其与外族接触,务必取得他通敌人族的铁证,事成之前,不得暴露身份。”
我将令牌在朱砂印泥上一按,鲜红的月轮印记盖在令文末端:“玉面修罗是你早年安插的钉子,如今该让他收网了。”
哥舒危楼点头时,指节叩了叩案几:“修罗场是镜无明一手建起来的,里面暗部交织、机关遍布,连魔宫侍卫都不敢轻易涉足。但我登基之初就察觉他野心,以培养暗线人才为名,先后安插了七人进去,玉面能坐到修罗场副统领的位置,全靠她自己的手段。”
我心中了然,将第一道令交给等候在外的圣女侍女,又挥笔写下第二道令:“传圣女令于关山令、关山稳--率魔君亲卫三千,乔装成修罗场杂役分批入内,接管场中所有暗部机关与卷宗,行动务求隐秘,不得惊动外廷臣工,若有抵抗者,以叛逆论处。”
哥舒危楼看着令文,眼中闪过赞许,“修罗场掌管魔域所有密报,一旦动荡必然人心惶惶,让亲卫乔装接管,既能稳住场面,又能堵住镜无明的退路。”
我将第二道令递出,指尖在砚台上沾了沾墨,写下第三道令时,笔尖力道重了几分:“传圣女令于魔宫卫戍司--即刻封锁宫门,凡近三月与镜无明有私下往来者,不论官职高低,一律暂押天牢,清点其府中书信财物,不得遗漏半分。”
这道令文最是狠辣,哥舒危楼却没有半分异议,反而添了一句:“我派去的钉子曾传回名单,朝中多位高官都与他过从甚密。这些人平日里藏得极深,正好借圣女令一网打尽。”
他看着三封盖好印记的令文被侍女依次领走,殿外很快响起夜行衣破空的轻响。
“镜无明总以为修罗场是他的铁桶江山,却不知他亲手提拔的副统领是我的人,他信任的臣子早被我记在名册上,这场戏,该收网了。”
我走到殿中,望着那枚悬在梁上的盘龙烛,灯花再次爆开,溅起的火星落在地面,像极了即将燎原的火种。
“三令同时行动,玉面追证、关山控场、卫戍司拿人,环环相扣,他就算有通天本事,也逃不出这张网。”
我抬手抚过圣女令牌,月光石在烛火下映出淡淡的光晕:“当年我就是被人族奸细所害,今日我既承归圣女之位,便绝不会让镜无明的通敌之举毁了魔域。”
哥舒危楼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有圣女与我并肩,何愁魔域不宁。等抓住镜无明,我便昭告全族,恢复您的圣女身份。”
狂风呼啸着撞在窗上,出更急的声响,远处魔宫卫戍司的方向已亮起暗号灯笼,我知道,一场无声的风暴,已在魔域的夜色中悄然掀起。
一百年前,九幽圣女就已经与哥舒危楼并肩作战了。世人只知九幽圣女与魔君哥舒夜,二圣并尊,却不知其实真正与九幽圣女结盟的,是魔宫储君哥舒危楼。
九幽圣女年长哥舒危楼二十个春秋,一百多年前魔域还不太平,各洞主、部落相互倾轧,哥舒夜需长时间带兵出战,平定四方。留守魔宫的九幽圣女就担起了照顾哥舒危楼之责。
就连“明初”这个化名,都是九幽圣女给哥舒危楼取的。
随着二人长时间的接触与共处,哥舒危楼对九幽的信任感与日俱增,九幽的一些理念也传承给了哥舒危楼,二人有着共同的期许:希望魔域实现一统,魔、神、人、妖界和平共存。
谁胆敢破坏这个目标,谁就是路上的绊脚石,不除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