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玄度没有月华的记忆,自然也不必对阿黎有太多感情,完全可以直接中断阿黎霸道的汲取,断掉阿黎的生机。
他是自愿将修为给阿黎做养分,他不愿再杀一次亲子,也是在替月华赎杀妻杀子的罪责。
“你阿爹真是傻子。”苍清拿手指轻戳阿黎的角,“讨债也不挑个好时候。”
她长吁一声,语气还算镇静,“大师姐,阿榆,你们带十哥回家。”
“你真要一人前去?不成!”白榆手握上腰间的星临鞭,“我同你一起去。”
陆宸安忙道:“我们是一队的!生死与共,你不能总是这样。”
看着焦躁的白、陆二人,苍清下了命令,语气不容置喙,“我是领队,听我的。”
赵殊由金乔搀着落在最后,金乔听见他们的谈话,忙道:“我可以与你一起去,你用得到我,真的。”
苍清侧头瞧她半晌,应声,“好,但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金娘是你亲娘吗?”
金乔点头。
“你从未见过你爹?”
金乔再次点头。
“那你两个妹妹是凡人吗?”
金乔仍是点头。
“同母异父?”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苍清神色诡异,自语:“我竟被蒙蔽了。”
她转头看向赵殊,“你也一起。”
“?我能干嘛?”赵殊不情愿,他的命就不是命?
“那花神不是说只让你一人前去吗?”
“少废话,别忘了你吃过我大师姐的丹药。”苍清不再理他,回头将阿黎交给陆宸安,“我将阿黎托付给师姐和……”
陆宸安接过手,摇头止住她的话,“别托孤,我不想听。”
苍清无奈将话咽回去,扯出个笑来,“大师姐放心,我定会将你的新郎平安带回来。”
她转过身,不愿他们瞧见她的苦笑,再不多说拎起赵殊的后衣领,对金乔道:“跟上。”
思无涯离驷霞山并不远,不过两个山头的距离,但思无涯要比驷霞山高多了。
苍清一人站在崖边,她对面的崖上站着个女人,二人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崖底。
六月初的天,黑天摸地,只有她手中提着的一盏丝竹行灯,如落地玄烛,成了此间唯一光亮。
她冲对面的人喊道:“我已一人前来赴约,他们在哪?”
对面人冷声回应,“我要先见到我的真身。”
二人的声音在崖间回荡,形成的回音在夜里如夜枭山鬼。
苍清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记得她的声音。
翻掌间手中已经掐握着一株魏紫,苍清将行灯往上提了一提,烛光立时照在魏紫上,华光四溢。
她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花神可瞧清楚了?”
“你将烛火拿远些!”对面人提高了音量,“我的真身若是出了事,你的人也别想活。”
苍清将提灯放低,“你将神魂从真身上剥离,借凡人身躯重生,好好的神不做,反而戕害苍生,因此堕魔,金娘你图什么?”
金乔的父亲并非牡丹花神,真正的花神是她的母亲金娘。
而将神魂重生在凡人之躯上,想要力量以及真身不朽,需用其他东西来滋养。
那送进驷霞山的箱子,自然也是出自金娘之手,里面大概率就是“养料”。
也是因此骗过了她的鲛人瞳。
从一开始金娘就是在伪装,装成胆小如鼠的凡妇。
“你个几千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崖对岸的金娘冷笑,“不如问问你的情郎,月华神君,他当年不也将你复生了?”
金娘既然将真身留在墓中墓里,又担着神职,必然是见过影壁,也知道点月华与苍官的事。
苍清恍悟,“那影壁上被划掉的不是长生术,而是复生术?”
“没错。”金娘语带讽意,“月华为你复生,应该也没少杀生吧?功成万骨枯,他又如何不是堕神?”
“他不是,”苍清语气笃定,平静回道:“月华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以天下黎民为祭。”
她的仙家真身早化作白骨,无需用血肉滋养,但她不会傻到告诉金娘自己如今是一只千岁小狼妖,只借到一点仙家神威。
“人神殊途,相守必遭天谴,所以你是为了一个凡人男子,才甘愿成为堕神?还与他育有二子,而金乔是你与他人所生。”
这二子自然是金乔的两个阿妹,金乔的亲父或许是其他花神,又或许是花妖,不得而知。
金娘冷哼,“还当你是聪慧,原来是那孽子告知于你的?”
“你似乎不喜欢金乔?”
从姜晚义口中得知,金乔并非从小养在金娘身侧,来时就已是及笄少女模样,金娘对她的态度,甚至远不如对姜晚义来得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