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苍清四人齐齐看着他。
其中只有李玄度问道:“荣昌驸马前阵子还好好的,无病无灾,怎么就死了?”
“说是死在昨夜的画舫上。”何有为把声音压得更低,恰好伙计送来他的瓠羹,他接过手等人走远才继续道:“刑狱司发了追捕令抓白无常风娘子,赏银二百五。”
另外三人没来得及看今日小报,还是不明所以,姜晚义和祝宸宁将目光投向李玄度,“白无常?疯娘子?”
能有琞王疯吗?
苍清挑起眉,“二百五?银?就这么点身价?完全比不过扶摇剑,凭什么?!”
“这是重点吗?”何有为捻了下胡须,以手掩唇低声说:“这是什么脏水都往仙姑你身上泼呢,别人不知,你我还不知?那驸马根本不在船上,反正船也烧了沉了,再捞又能捞出什么?随便找个沉骸都能说那是驸马。”
“为什么只有二百五!”
苍清还是不服,从袖中取出小卷轴,打开来点给何有为瞧,“昨夜死的人里有好几个带着官身。”
“看看这个,是刑狱司的官吏吧?如果没有那什么荣昌驸马,他们刑狱司是不是连二百五都懒得悬赏?”
“轻声些!”何有为眼看周边的视线朝他们这处而来,安抚道:“那倒不是,画舫算作意外失火,抓捕你主要是因为之前那些,再者刑狱司穷啊。”
他视线一扫姜主事,轻声嘀咕,“哪有邢妖司富啊。”
另外三人再蠢也听出个二三来了,李玄度朝店家喊道:“来份今日小报。”
等三人凑在一处看完小报,各个表情丰富,看向苍清的目光意味深长,李玄度心情最是复杂,“阿清这小半月还真是没闲着。”
“怎么?赵玄你要再次替天行道吗?”苍清冷眼睨他。
李玄度垂下头,“不敢,他们罪有应得。”
祝宸宁恍然大悟,“小师妹的卦象,景门居兑宫,主饮酒宴会、血光之灾,原是应在画舫处!”
姜晚义终于开始好奇,“你到底怎么金蝉脱壳的?”
对此问题苍清不作答,重新舀勺吃她的瓠羹,“那个谁,你卜了什么卦?”
听见这称呼祝宸宁汗颜,仍是老实回道:“两卦,阿榆是死门坤宫,你是景门离宫。”
“死门,很不好的卦?”
“嗯,但仍旧有生机。”
苍清放下手中羹勺,“为什么不用六爻?上坤下离何卦?”
“明夷卦,坤为地,离为火,火光隐没地下,日头落山,黑暗来袭,不见光明。”
祝宸宁说完见几人皆是一脸凝重,又忙道:“但没有这么算的道理啊,再者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此卦并非死局。”
“道法自然,莫拘泥于相,我既然提了此卦,那便该应卦。”苍清略作思索,“何府事倒是提醒我了,我忽而想到,如果这人牙不是民间的呢?如果他们有专门的关系暗网呢?”
姜晚义一点就通,“你是说他们在府衙和户部有人,能查到户籍和销户信息?所以能按需找上门。”
李玄度补充:“户籍虽归这两处管,但关系网如此复杂,也可以是刑狱司和邢部,或许每处都有渗透,只要有死人的地方就行。”
祝宸宁也立时明了,“那上头必然还有高位。”
“我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都吃完了吧?赶紧找人。”苍清站起身朝柜台走去,“结账。”
“好嘞。”掌柜手中拨着算盘,“五十文一碗,五碗总共二百五十文。”
苍清一如从前做领队时般,习惯性地付钱,从货郎包中取出一小锭不到一两的银稞子,递过去。
掌柜拿出银戥秤,称过银子重量后,又拨了两下算盘,笑道:“巧了,正好再找您半吊钱,我就不剪银子了,您看如何?”
姜晚义靠在柜台边,等得不耐,“赶紧。”
“哎好好,”掌柜从柜台中取出半吊钱递给苍清,“客人慢走。”
“等等!”姜晚义盯着半吊钱喊道。
刚出声,一阵炫丽的光就在苍清手上闪过,她速度很快,手一挥,阻止了浮生卷从货郎包中飞出,对震惊的掌柜下魅术:“你什么都没瞧见。”
掌柜瞳孔一缩一张,点头,“我什么都没瞧见。”
姜晚义的耐心在瞬间化作飞烟,探身上前扯住掌柜的衣领,喝道:“这枚铜钱你哪来的?!”
“我……我……”刚回神的掌柜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呆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松手!”苍清拉开姜晚义,“我来问。”
不多时,掌柜就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是徐驸马的远房亲戚,借着那么一点点沾亲带故,他妻子在驸马的亲弟徐舍人的享莺斋,谋了个洒扫的职务。
这枚铜钱就是打扫厢房时拾得,因徐驸马命丧画舫,享莺斋今日闭园,他妻子也就回家来,二人一合计,将这颜色质地独特的铜钱与其他铜钱串在一起来用。
“跟我们走一趟。”姜晚义强压着燥意,拿出邢妖司令牌。
“我、我是人,邢妖司凭什么抓我。”掌柜被他的气势所摄,话说得很没底气。
苍清回身瞧了眼何有为,后者心领神会,匆忙将剩下的瓠羹倒进嘴里,擦擦嘴,起身来到柜台前,拿出开封府衙令沉声说道:“本官现在怀疑你夫妻二人与一起劫案有关,命你速将你妻子唤来,带我们去享莺斋!”
面对何有为,徐掌柜说话利索起来,“什么劫案?冤枉啊,我说各位官人,这铜钱虽年号不对,但是铜的没错,也的的确确是捡的,就一文钱,不必抓我去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