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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之茶叙(第1页)

蜉蝣界,东南星涡。

寻常修士眼中的绝地,在尘奕脚下不过是一步之遥的闲庭信步。他牵着玄澈的手,从虚空中踏出时,眼前景象确实值得那封桃木请柬上的“风雅”二字——

星涡并非毁灭的漩涡,而是亿万星辰碎片被某种柔和引力牵引,缓缓旋转形成的流光瀑布。瀑布中央,一座木亭悬空而立,亭外三株桃树违背常理地盛放着粉色花朵,花瓣飘落时不坠向下,而是螺旋上升,融进星辰流光里。

亭中石桌旁,坐着尘兰。

或者说,是披着尘兰皮囊的“某物”。

她穿着掌事姑姑常穿的月白绣竹长衫,髻梳得一丝不苟,连低头温酒时袖口挽起的弧度,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酒壶是尘家窖藏的青玉鹤壶,酒香清冽中带着一丝杏花甜——这是尘兰每年春日都会为尘奕酿的“杏月眠”。

“来啦?”‘尘兰’抬起头,笑容温婉,眼尾细纹的弧度都恰到好处,“路上可还顺遂?”

玄澈的手指在尘奕掌心微微一动。尘奕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牵着她走进亭中,坦然在石凳上坐下。

“顺不顺遂,不都看你安排么?”尘奕拿起桌上早已摆好的茶盏,凑近鼻尖闻了闻,“蜉蝣界的‘朝生暮死茶’——取蜉蝣朝生暮死、一生浓缩为一瞬的意蕴。香气倒是还原了九成,可惜……”

他抿了一口,放下茶盏。

“水不对。蜉蝣界本土的‘刹那泉’过于追求时光流逝的意象,反而失了茶味应有的澄澈。该用琉璃幻梦界的‘心象露’,取众生对‘永恒’的刹那向往之意,反而更能衬出这茶的悲剧美。”

‘尘兰’温酒的动作顿了一瞬。

她抬眼看向尘奕,笑容依旧:“小奕还是这么挑剔。”

“不是挑剔。”尘奕靠向椅背,桃花瓣从他肩头滑落,“是懒得喝次一等的茶。既然要演这场戏,道具总该用心些。”

亭中寂静了片刻。星涡流转的微光在木亭地板上投下粼粼波纹,那些光仿佛有生命般缓慢爬行,试图接近尘奕的衣角,却在三寸之外无声湮灭。

“你知道这是戏?”‘尘兰’终于换了语气。声音依旧是尘兰的,但内里那种温润的人情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空洞的回响,像声音在巨大的虚无殿堂里反复折射后的产物。

“我姑姑给我温酒时,第一句话会是‘这酒我多加了半钱冰糖,你尝着别嫌腻’。”尘奕拿起一块桃花形状的点心,掰开看了看馅料,“而不是问‘路上顺不顺遂’——她根本不在乎我来得顺不顺,只在乎我喝得开不开心。”

他咬了一口点心,皱眉:“太甜。蜉蝣界的糖渍桃花瓣,糖霜裹得太厚,把花瓣临谢前那点苦味都盖住了。生死的滋味,不该只有甜。”

玄澈安静地坐在一旁,为自己也斟了半杯茶。她端起茶杯的姿势优雅,冰蓝色的异瞳在茶烟氤氲中显得朦胧,但视线始终落在‘尘兰’执壶的手上——那双手指节分明,连虎口处一道旧疤都与真品无异。

“你在观察我的破绽。”‘尘兰’忽然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上了真实的兴趣,“可若我告诉你,这具皮囊并非模仿,而是从‘尘兰’本人的存在中拓印出的模板?她的记忆、习惯、情感波动……所有构成‘尘兰’的数据,我都拥有。”

酒温好了。她为尘奕斟满一杯,推到他面前。

“那么,此刻坐在这里的,与真正的尘兰,在‘存在’的层面上有何本质区别?”她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如果记忆相同、反应相同、连对侄儿的爱都相同——‘尘兰’是谁,还重要吗?”

这是第一轮试探,裹着亲情糖衣的哲学毒药。

尘奕端起酒杯,没喝,只是看着杯中倒影的星辰流光。

“重要。”他说,“因为我姑姑给我倒酒时,不会一边倒,一边用酒香掩盖星涡里‘虚无侵蚀’的气味。”

他抬起眼,直视‘尘兰’:“你太急了。急着证明你模仿得多像,急着用‘存在的本质’这种话题来动摇我——真正的尘兰只会唠叨我穿得太少,然后往我储物戒里塞三件新做的外套。”

‘尘兰’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

那张属于掌事姑姑的脸依旧温婉,但皮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让五官在某个瞬间呈现出非人的僵硬。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恐惧。”她放下酒杯,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虚渊为何能侵蚀万界吗?不是因为力量——论力量,太虚道主全盛时期足以崩碎三千大界。我们之所以能赢,是因为我们掌握了恐惧的本质。”

玄澈的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极细微的冰晶在她指尖凝结又消散,那是她运转《九转玄功》的迹象——她在准备随时可能爆的冲突。

“恐惧不是怕死。”‘尘兰’继续说,声音里那种空洞的回响越来越明显,“恐惧是‘存在’意识到自身脆弱性的本能反应。一株草恐惧被啃食,一座山恐惧被风化,一个世界恐惧热寂……而最高级的恐惧,是‘存在’对‘可能存在得毫无意义’的恐惧。”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进亭中的桃花瓣。

“我们给万物一个答案:存在的确毫无意义。所以不必恐惧,因为恐惧本身也无意义。拥抱虚无,便从这无解的循环中解脱。”花瓣在她掌心化为透明的灰烬,“这是慈悲,尘奕。而非毁灭。”

尘奕终于喝了一口酒。

“酿得不错。”他评价道,“杏花、冰糖、还有……嗯,加了少许织梦族的‘忆尘砂’?为了让酒香能触饮者最深处的温情回忆,好让后续的‘虚无真理’听起来更像解脱而非绝望。”

‘尘兰’的瞳孔缩紧了。

“你怎么知道织梦族——”

“猜的。”尘奕又拿起一块点心,这次是绿豆糕,他掰开看了看,“点心也是织梦族的手艺吧?把‘美梦’的滋味具象化成甜馅,让人在品尝时下意识放松警惕。你们和织梦族交易了什么?给他们‘永恒的安眠’,换取他们为你编织这些温柔陷阱?”

亭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不是玄澈的功法所致,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在抽离——光线的色彩在褪去,星涡流转的声音在消失,连桃花瓣的香气都变得稀薄。石桌、木亭、乃至整个蜉蝣界,都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画卷,边缘开始模糊、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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