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玄宗公审,还有最后一夜。
喧嚣退去,锁妖塔第七层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长歌遣散了众妖魔,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青石栏杆前,背靠着那根刻满符文的石柱。透过塔顶狭窄的气窗,一缕清冷的月光洒下,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他缓缓伸出右手,借着月光打量。
虽然在金乌和众妖面前,他装得风轻云淡、宛如神明,但那毕竟是强行吞噬上古妖皇伴生的火毒。
此刻,他的整条右臂即使在黑暗中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充满液体的燎泡,有些地方甚至皮肉翻卷,渗出丝丝血迹。体内的经脉更像是被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刮擦,钻心的剧痛一阵阵袭来。
“嘶……真特么疼啊。”
苏长歌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试图抬起左手给自己上药,但因为右臂颤抖得太厉害,连药瓶都拿不稳。
“这就是装x的代价吗……”苏长歌苦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为了明天的翻盘,这条胳膊废了也值。”
就在这时。
“咔嚓。”
沉重的玄铁塔门出一声轻响,缓缓开启。
苏长歌浑身肌肉瞬间紧绷,随后又迅放松下来。
这几天,这个时间点,这道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
一道熟悉的白色倩影,提着一盏孤灯,如期而至。
在那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她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仿佛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洛倾城。
太玄宗圣女,也是这几天唯一一个来看他的“敌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提着那个精致的食盒,踩着莲步缓缓走来。她的表情依旧清冷如霜,但眼底深处藏着的一抹疲惫,却没能逃过苏长歌的眼睛。
“哟,又来了?”
苏长歌飞快地将惨不忍睹的右手藏在身后,顺势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笑容,身体慵懒地往后一靠:
“圣女大人真是勤勉啊,天天晚上往我这囚犯的牢房里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幽会呢。怎么,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洛倾城没有理会他的油嘴滑舌。
她走到栏杆前,放下食盒,清冷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上上下下锐利地扫过苏长歌全身。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苏长歌刻意向后缩的右肩上。
“手拿出来。”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拿什么手?我挠痒痒呢。”苏长歌嬉皮笑脸,身体却往后缩了缩,“男女授受不亲,圣女大人虽然长得美,但也不能随便动手动脚……”
“拿、出、来!”
洛倾城声音骤然一冷,那一瞬间爆的气场竟让苏长歌都愣了一下。
没等苏长歌反应过来,她已经伸出皓腕,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臂,强行拽到了灯光下。
当那只布满恐怖燎泡、红肿溃烂的手臂映入眼帘时,洛倾城原本冷硬的表情瞬间崩塌。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怎么弄的?!”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和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这全是火毒……是那群妖魔干的?那头九头狮子?还是那个血魔?!”
“铮——!”
清越的剑鸣声响起。洛倾城腰间的灵剑瞬间出鞘半寸,寒光凛冽,“该死的东西,竟敢伤你!我去杀了它们!”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塔内深处冲。
“别别别!我的姑奶奶!”
苏长歌吓了一跳,顾不上疼,连忙伸出左手死死拉住她的衣袖,“不是它们!真不是!”
“那是谁?”洛倾城回过头,眼眶微红,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