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起身观望,嘴里念念有词,一眼就看破一切,但见老婶子浑身破破烂烂,咳得气都接不上,犹豫一会儿,又扭动屁股坐下,继续为眼前人瞧病。
虽说是义诊,但大家也都心中有数,再加上老婶子这模样,谁敢保证她没有可能是其他毛病?
比如会传染的肺痨……反正隔得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位郎中都有动作,唯有马秀跟没听见一样,还在叮嘱面前的病人用药的计量,等到该说的说完,他才望向下一名老先生。
“老伯,那位婶子可能更严重些,能让她插个队吗?”
排队的老先生怔了怔,点头默许。
前面的人让开,反倒是老婶子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唯一一个没搭理自己的,竟然主动要给自己瞧病。
角落的药香混着艾草味弥漫,马秀神色淡然,还在朝着她招手。
“我吗?咳。”
老婶子难以置信,指着自己再三确认。
马秀点头招手:“对,就是你,先过来,再咳嗽一声,吐出来我看看。”
老婶子抿唇左右张望,见其余人没说什么,这才在孙女儿的搀扶下艰难走向马秀。
“咳咳。”
老婶子来到马秀面前,费力的弓起身子咳嗽,喉咙中出破风箱似的嘶鸣,吐出的痰还带着一些淡粉色泡沫。
马秀也没嫌弃,正好坐在角落,踢了脚泥土盖上痰,三指搭在老婶子腕脉上:“沉细如游丝,时断时续……”
不等老婶子吭声,他伸手扒开老婶子眼睑,示意她吐出舌头:“眼睑青黑,舌面光剥无苔,这是肺阴枯竭,下肢严水肿,按之没指,又是肾阳虚衰不能化水。”
一听这话,老婶子神色黯然,作揖道谢:“多谢郎中,之前的郎中也说让我回家等死……”
“所以要先通肺络?”
“说的不错,继续往下说,把针拿过来。”
“先固肾本!肾主纳气,如今气不归元,光清痰浊是治标不治本。”
朱拾一遍给银针消毒,一遍认真说着治疗的办法:“《金匮要略》说‘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以上虚不能制下也’,她现在既有上虚又有下寒,得用温阳化饮法,是这样不?”
马秀接过银针,确认银针都在酒精灯上消毒了,让老婶子侧过身子,手在她腰部比画两下,让朱拾拉过一块大布挡住其他人视线,随即精准快的刺入关元、命门,又斜刺双侧肺俞穴。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不闲着:“炙甘草、干姜、桂枝、茯苓、细辛……先止住夜间遗尿,再去考虑下一步!”
朱拾举着大布,一双水灵的桃花眼透着认真,不断点头表示自己记住。
随着针拔出来,马秀给老婶子扯了扯衣服,朱拾则是跑到一旁书写药方,全程两人没多看一眼老婶子,只顾着瞧病。
莫说是老婶子,就连那一众看客和她的小孙女儿都看傻了眼。
这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
瞧病归瞧病,可他怎么不拿人当人?
虽说是老婶子,可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难道针法就可以掀开衣服吗?
再者而言,他全程都没多问老婶子一句话,这算作什么意思!
“药要温服,每日用艾绒灸涌泉穴一刻钟,引火归元,买不起就自己去山里找!”
片刻,朱拾送来包好的草药,马秀掂量了一下,用力揪了下朱拾的小脸蛋儿,没好气的补充:“这里是三天的药,三天之后按照这个药方加入半夏、五味子。”
说着话,他提笔写下剂量,将药塞给老婶子,冲着后面喊道:“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