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岭遇阴兵
长白山的余脉像卧着的老龙,雪岭上的风刮得人耳朵生疼,比寒冥教的冻魂弹还刺骨。陈奇勒住驯鹿的缰绳,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白——怀里的乌林达萨满字条被体温焐得皱,“甄灵被擒”四个字像冰锥,扎得他心口闷。
“奇哥,你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虎妞拍了拍他的肩膀,猎刀鞘上的铜环撞出脆响,“咱顺着海东青的方向追,不出三天准能到长白山脚的萨满营地。乌林达萨满说了,他有办法定位甄灵的位置,比江神祠的令牌还灵!”
巴图突然抬手示意停下,靴底的狍子筋在雪地上蹭出细微声响:“不对劲,这雪地上的脚印是‘倒着走的’——寒冥教的‘阴兵步’,傀儡的脚印都是反的,说明他们在前面设了埋伏!”他从怀里摸出兽骨哨,刚要吹响,雪岭尽头突然传来“咚咚”的鼓声,沉闷得像长白山的心跳。
“是萨满鼓!”陈奇眼睛一亮,阳天镜在掌心泛起微光,“是乌林达萨满的信号!”众人催着驯鹿往前冲,转过一道山弯,就看见雪地上搭着十几顶桦皮帐篷,乌林达萨满正站在帐篷前,手里握着一面绘着“山神逐煞”纹样的神鼓,鼓边挂着的鹰爪铃铛叮当作响。
“陈奇小友,你们可算来了!”乌林达萨满的声音透着疲惫,银白的胡须上结着冰碴,“寒冥教的余孽把冰龙洞的傀儡全引出来了,就在前面的黑风口,堵着咱去南疆的路。甄灵姑娘的气息,就飘在傀儡群最中间——那丫头骨头硬,没给咱东北儿女丢脸!”
话音刚落,黑风口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雪雾里涌出来密密麻麻的黑影——是冻魂傀儡,青灰色的皮肤在雪地里泛着死气,手里的骨刀上还滴着未干的血。为的是个披黑袍的老者,脸被兜帽遮住,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乌林达,你这老东西,竟敢坏教主的大事!今天我就让你和这些杂碎一起,变成我傀儡的养料!”
“是寒冥教的大祭司!”巴图咬牙切齿,兽骨锤在手里转了个圈,“我爹就是被他用煞魂术害死的!这老杂碎比长白山的黑瞎子还狠,连三岁的娃都不放过!”他吹了声鹿哨,藏在雪岭后的鄂伦春猎手们立刻现身,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傀儡群。
乌林达萨满突然敲响神鼓,“咚”的一声重响,震得近处的傀儡晃了晃:“陈奇小友,这大祭司练的是‘借尸还魂’的邪术,普通刀枪伤不了他。咱得先破了他的傀儡阵,才能救甄灵姑娘!”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艾蒿,撒在火塘里,浓烟卷着松脂味飘向傀儡群,“这是‘驱煞烟’,能让傀儡暂时失魂!”
陈奇举起阳天镜,金色的光芒射向傀儡群,“孟坤族长,你带达斡尔的乡亲们用桦皮盾挡在前面;巴图,你和猎手们绕到侧翼,攻击傀儡的关节——那些地方是邪祟附骨的弱点,比冻豆腐还脆!”众人齐声应下,驯鹿的蹄声、萨满鼓的鼓声、猎手的呼喝声混在一起,在雪岭上炸开。
二、神鼓镇邪祟
大祭司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骷髅头法杖,“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想破我的傀儡阵?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挥动法杖,骷髅头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黑气,落在傀儡身上——原本晃悠的傀儡突然变得狂暴,嘶吼着冲向众人,骨刀劈在桦皮盾上,“铛铛”作响。
“不好,是‘催煞咒’!”乌林达萨满急忙敲响神鼓,鼓点变得急促,像暴雨打在桦树皮上,“陈奇小友,用阳天镜照我的神鼓,借山神的阳气破他的阴咒!”陈奇立刻将阳天镜的光芒对准神鼓,金色的光芒与鼓面的红色纹样交织在一起,出刺眼的亮光。
神鼓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海东青的尖啸,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傀儡瞬间被震碎,青灰色的碎块落在雪地上,很快就融化成黑水。虎妞趁机冲出去,猎刀砍向一个傀儡的关节,“这些杂碎比江里的死鱼还不经砍!”她的刀刚拔出来,就见傀儡群中间亮起一道细碎的红光——是甄灵的凤血玉簪,那光芒弱得像风中残烛,却一下扎进陈奇的眼里。他猛地攥紧阳天镜,指节泛白到颤,喉结滚动着喊出两个字:“甄灵!”
他疯了似的要冲过去,却被大祭司的黑气缠上胳膊。那黑气像淬了冰的毒蛇,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冻得他骨头缝都疼。“陈奇,你的阳火虽然旺,但架不住我的阴煞多!”大祭司的笑声像破锣刮过冻土,“那小丫头的凤血快被我抽干了,你再晚一步,只能捡具凉透的尸体!”陈奇眼睛红得要滴血,猛地催动阳天镜,金色光芒顺着胳膊烧过去,黑气“滋滋”作响着化为黑烟,“你敢动她一根头,我扒了你的皮,喂长白山的黑瞎子!”
“放开他!”乌林达萨满突然将神鼓往地上一砸,鼓边的鹰爪铃铛出一阵急响,“老身的神鼓,可不是用来敲着玩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兽骨匕,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鲜血滴在神鼓上,瞬间被鼓面吸收,“这是‘萨满血祭’,能借神鼓的力量暂时压制阴煞!”
神鼓突然出红光,将陈奇身上的黑气彻底驱散。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阳天镜的光芒都跟着晃了晃,“萨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傀儡太多,再拖下去甄灵会……”他话没说完就哽住,不敢想那后果。乌林达萨满喘着粗气,银白的胡须上沾着血珠,“我知道,要破阵只能用合魂术。陈奇小友,你护着她的心思,老身看在眼里——这阵,我替你破,你得活着把她救出来。”
“不行!”陈奇一把抓住萨满的手腕,他的手因为力而颤抖,“我不能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我们再想办法,哪怕我冲进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你……”“糊涂!”乌林达萨满打断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咱东北汉子护媳妇天经地义,但得用对法子。当年我师父为护嫩江百姓献祭,今天我为护这丫头和龙脉死,都是本分。你要是真疼她,就别让我的血白流!”
大祭司听到“合魂术”三个字,脸色突然变了:“老东西,你疯了!合魂术会连你自己都烧成灰烬!”他挥动法杖,更多的黑气涌了出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傀儡们,杀了他!”
孟坤突然大喊一声:“达斡尔的乡亲们,举盾!”十几面桦皮盾再次拼在一起,形成一道盾墙,将乌林达萨满护在中间。塔娜举着桦木刀,砍向冲过来的傀儡,“萨满爷爷,我们护着你!你放心施法,这些杂碎近不了你的身!”
三、精血引山神
乌林达萨满走到雪岭中央的祭台上——这祭台是用长白山的青石垒的,上面刻着“山神护佑”的符文,是当年他师父亲手建的。他将神鼓放在祭台中央,又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一小袋长白山的火山灰,一把晒干的人参须,还有一块用鹿血浸过的兽骨——都是萨满合魂术的祭品。
“陈奇小友,帮我护法!”乌林达萨满的声音变得庄重,他将火山灰撒在祭台周围,形成一个圆圈,“这是‘阳火圈’,能挡住阴煞的干扰。等会儿我敲神鼓,第一通请山神,第二通聚阳气,第三通……你就带着大家往后退,越远越好!”
陈奇点了点头,握紧阳天镜的手却止不住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第一次在龙墓遇到甄灵,她举着凤血玉簪挡在他身前,说“陈奇,我帮你”;想起嫩江边上,她笑着给他递江神酒,酒液沾着她的指尖,暖得像团火。现在,那个总把“我能行”挂在嘴边的姑娘,正被绑在傀儡堆里受苦,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她拼命。
乌林达萨满敲响了第一通神鼓,“咚——”鼓声沉闷而悠远,像从长白山深处传来。祭台周围的火山灰突然亮起红光,雪岭上的风也停了,连傀儡的嘶吼声都小了下去。大祭司脸色铁青,挥动法杖催动黑气,却被阳火圈挡了回来,“老东西,你别想成功!”
“第二通!”乌林达萨满再次敲响神鼓,这次的鼓点快了一些,像春雨落在冻土上。他将人参须撒在神鼓上,又用兽骨匕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下,鲜血顺着衣襟流下来,滴在神鼓上,出“滋滋”的声响。祭台的符文开始光,红色的光芒顺着符文蔓延,像长白山的溪流。
陈奇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抽泣声,是塔娜在哭。小姑娘用桦树皮擦着眼泪,“萨满爷爷会不会死啊?他还答应教我画江神图腾呢……”虎妞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也有些沙哑,“塔娜,萨满爷爷是去做英雄了,就像江神当年护着达斡尔族一样。咱得好好打,不能让他白死!”
第三通鼓响,鼓点变得急促,像马蹄踏在石板上。乌林达萨满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山神在上,老身乌林达,愿以精血为引,借您阳火之力,净化阴煞,护我神州!”他将兽骨放在神鼓上,兽骨瞬间燃起红色的火焰。
大祭司彻底慌了,指挥着傀儡像潮水般涌向祭台,“毁了神鼓!不然那小丫头的凤血就没用了!”陈奇突然嘶吼一声,阳天镜的光芒暴涨,金色光刃像暴雨般射向傀儡群,“想碰萨满?先踏过我的尸体!”他疯了似的往前冲,身上被骨刀划开好几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要能多撑一秒,甄灵就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巴图带着鄂伦春猎手们冲在最前面,兽骨锤砸在傀儡的头上,“这些冻疙瘩,比长白山的硬石头还抗揍!”他的犴皮坎肩被骨刀划开一道口子,却毫不在意,“奇哥,你护着萨满,我来挡这些杂碎!咱鄂伦春的猎手,从来不怕死!”
第四通鼓响,乌林达萨满的身体开始光,红色的光芒从他的毛孔里渗出来,与神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祭台周围的阳火圈变得更亮了,傀儡一靠近就被烧得“滋滋”作响,青灰色的皮肤瞬间碳化。大祭司的黑气也被阳火点燃,出刺鼻的气味。
“第五通!”乌林达萨满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但鼓点却越来越有力。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师父带着他在长白山打猎,遇到熊瞎子,师父用萨满术吓退了熊,说“萨满的责任,就是护着乡亲们”。现在,他终于能像师父一样,做一个合格的萨满了。
陈奇的胳膊被黑气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在雪地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珠。他咬着牙把伤口往雪地里按了按,冻得麻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虎妞,带塔娜后退!我来挡着!”“你疯了?”虎妞大喊,“这些傀儡能把你拆成零件!”陈奇却已经冲了出去,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还在里面等我,我不能退!就算死,我也得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不行!要退一起退!”虎妞举着猎刀,砍倒一个冲过来的傀儡,“咱东北儿女,没有丢下同伴自己跑的道理!就算是死,咱也得死在一起!”孟坤也点了点头,铜腰刀劈向傀儡的关节,“陈奇小友,你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傀儡靠近萨满半步!”
四、阳火映雪峰
第六通鼓响,鼓点突然变得缓慢,像老人的呼吸。乌林达萨满的头已经全白了,身体也开始颤抖,但他还是握紧了鼓槌,“陈奇小友,记住,合魂术完成后,用阳天镜接住山神的阳火,才能彻底净化冰龙洞的阴煞……”
“萨满爷爷,你别说了!”塔娜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虎妞拉住。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个桦皮盒,里面装着她亲手画的江神图腾,“这个给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还等着跟你学萨满术呢!”
乌林达萨满笑了,接过桦皮盒,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好,爷爷答应你……”他突然加大力气,敲响了第七通神鼓——这通鼓响格外响亮,像惊雷炸在雪岭上,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鼓响的瞬间,乌林达萨满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一团红色的火焰,融入神鼓中。神鼓出耀眼的红光,直冲云霄,将整个雪岭都照得通红。大祭司出惊恐的尖叫,“不——!”他的黑气在红光中瞬间被焚毁,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燃烧。
就在这时,长白山主峰突然亮起一道巨大的阳火柱,金色的火焰从主峰顶端射出来,像一把擎天巨剑,直射黑风口后面的冰龙洞。阳火柱经过神鼓时,神鼓的红光与之融合,变得更加耀眼,“这是山神的阳火!”陈奇大喊着,举起阳天镜,对准阳火柱。
阳火柱落在阳天镜上,金色的光芒瞬间传遍陈奇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被烧着一样,但却充满了力量。他将阳天镜对准傀儡群,金色的阳火射了出去,“净化!”
阳火落在傀儡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傀儡出凄厉的尖叫,青灰色的身体很快就被烧成灰烬,散在雪地上,变成滋养青草的养料。那些原本坚硬的骨刀,也在阳火中融化,变成一滩铁水。
大祭司被阳火缠上,身体在火中扭曲,“我不甘心!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的灰烬,被风吹散。冰龙洞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阴煞被彻底净化的声音,整个雪岭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