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杀过人。
也救过人。
以前他以为,刀是用来报仇的。
找到刘撼山,砍下他的头,一切就结束了。
可现在他守在这里,看着姐姐喘气,突然觉得——
如果她活不过今晚,他就算杀了刘撼山,又有什么用?
他要守的,从来不是仇。
是她。
他把铜锁轻轻放回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然后伸手,将滑落的被子拉上来,盖住她肩膀。
她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
他还坐在床沿,没动。
但右手离开了刀柄。
他从墙上取下外衣,抖开,披在她身上。
布料旧,洗得白,但干净。
“再等等。”他说,“天会亮的。”
她没听见。
也没反应。
他就这么坐着,背挺直,眼睛盯着她脸。
窗外夜色浓黑,一点光都没有。
油灯烧到了底。
火苗跳了两下,暗了一截。
他伸手拨了灯芯。
光亮恢复了一点。
就在这时,她手指动了。
很轻微,像是梦里抓东西。
他伸手过去,把自己的手掌摊开,放在她手边。
过了几息,她的手指慢慢移过来,抓住了他的拇指。
抓得不紧,但没松。
他没动。
也没说话。
油灯的光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一只是粗糙的,布满老茧;一只是瘦弱的,青筋浮现。
屋外依旧无声。
医馆沉在夜里,像一块石头。
他低头看着她闭着的眼睛。
睫毛颤了一下。
他轻轻说:“我在。”
她没睁眼。
但手指收了一下。
他坐着不动,任她抓着。
油灯又暗了些。
火苗缩成豆大一点,映在他眼里。
他盯着那点光。
直到它不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