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实话,要不是贵公司拼命运粮,压着粮价,在座的诸位……”
朱公锡没说下去,但在座谁都明白。
若不是粮业公司这半年疯狂调粮入陕,关中粮价早就飞上天了。
这些寺庙手中囤积的粮食,真不知能多赚多少!
听朱公锡这么说,巴景明忙起身,对着众人团团一揖:
“小老儿今日借这杯酒,向诸位赔个不是。贵寺的生意,多多少少是被我耽误了。还望诸位海涵。”
“巴掌柜言重了!”
“这话从何说起!”
几个老和尚连忙摆手。
草堂寺的玄空更是笑道:“巴掌柜,你这话可折煞贫僧了。”
“谁不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明明捧着一个金饭碗,却被人按着不许吃饭,这滋味……啧,贫僧懂,都懂!”
众人听罢,哄笑起来。
慧明适时举杯:“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今日巴掌柜远道而来,咱们关中佛门,理应尽地主之谊。来,共饮此杯!”
在座诸人心领神会,纷纷举杯相应。
“共饮!”
酒杯相碰,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荡漾。
酒过三巡,气氛越融洽。
朱公锡正说起秦报准备为诸寺立传,宣扬善举,雅间门又被叩响了。
“王爷,”丁映阳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清点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激动得颤:“整整一百万银元!”
几个老和尚虽然早就得了消息,但亲耳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一、一百万……现银?!”普照结结巴巴地问,胖脸涨得通红。
“正是!”丁映阳重重点头,“全是新铸的洪武银元,成色十足,箱箱过秤,分毫不差!现在全堆在后院,伙计们正轮流守着!”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在座的这些和尚,个个都是关中巨富。
大慈恩寺有良田万亩,荐福寺有商铺半条街,草堂寺光收租子的佃户就有上千家。
可他们的财富,大多是土地、房产、佃户这些“产业”。
真金白银的现钱?
能随时拿出十万银元,都算得上是寺库丰盈了。
一百万现银……
那得是多少?
堆起来怕是比佛祖都要高吧?
慧明最先回过神,看向巴景明的眼神更加热切:“巴掌柜……果然大手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巴景明。
巴景明不慌不忙地夹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咽下,才慢悠悠道:“让诸位见笑了。这点钱,在王爷和诸位大师眼里,怕是不算什么。”
“哎,巴掌柜谦虚了。”慧明哈哈一笑,亲自给他斟酒,“一百万现银,放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不过……”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巴掌柜当真是好本事,竟能从大明银行里,把这么大一笔钱全数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