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爷也真是,今怎么着急要见人,往时,便是要见送信人,那也是半个月起步,
可上官的唾沫还挂在脸上,他哪敢耽搁?
只得连连躬身:“大人息怒!卑职这就去找!这就去!”
冲出衙门,苟书吏先奔了最近的一家脚店,那是他相熟的一个车马牙人老吴开的。
老吴听完描述,心里早有了谱,却故意清清嗓子,咳了两声。
苟书吏哪会不懂?连忙摸出三块银元递过去。
老吴一把接过,笑容满面:“还是大人爽快!照您说的,这陕西来的穷军汉,肯定住不起城里,得往城外找。”
苟书吏一听,心里立时凉透。
京城这么大,城外更是茫茫人海,这不如海底捞针?
老吴又是咳嗽一声,好嘛,这货肯定还有情报。
无奈,苟书吏又掏出两块银元来。
“嘿嘿。”老吴把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叮当脆响听得苟书吏心口直抽抽。
“他既从陕西来,必走涿县驿站,进京多半经西便门。要找住处,肯定也挑那一片熟络的地界。苟大人,您往西便门外瞅瞅准没错。”
“西便门?”苟书吏一阵恼怒,那地方,没有千家也有万户,如何去找。
见老吴笑眯眯的,心知他还有话没说,一咬牙,又掏出两块银元。
“苟大人果然敞亮!”老吴麻利地收好钱,压低声音道:“您想啊,他一个外乡军汉,要住店,就得按《大明律》住有店历的正经脚店。”
“西便门外那片,归宛平县芦沟桥巡检司的一个分铺管,铺头姓王,人都叫他王快腿。他那儿,有这片所有客栈昨儿个的报备册子。您去找他,一准儿有谱!”
苟书吏听得眼前一亮,可随即又肉疼起来,找这王铺头,怕不又得使银子?
“得,送佛送到西。”老吴看他那样,补了一句:“您就说,是鼓楼大街车马行的吴老三让来的,他能给个面子,少收您点儿。”
于是,苟书吏马不停蹄赶到西便门外,几经打听。
终于在一处挂着‘芦沟桥巡检司西便门外分铺’木牌的小院里,找到了正跷脚喝茶的王铺头。
果然,又是一番‘咳嗽’、‘银元响’的熟悉流程后,王铺头才慢悠悠从柜子里翻出一本油腻的簿子。
“刘家百年老店……昨儿酉时三刻,登记一客,陕西口音,自称姓钱,军户出身……”
王铺头念到这儿,抬头咧嘴一笑:“苟大人,您要找的,是这位吧?”
苟书吏长舒一口气,感觉怀里的钱袋已经轻得能飘起来,但好歹……有眉目了!
等他气喘吁吁来到那刘家百年老店时,已是晌午。
初夏时节,他已是浑身大汗,饥肠辘辘。
找到掌柜一问:“昨日可有个陕西口音、姓钱的军户来投宿?”
掌柜见是官爷,答得殷勤:“有有有!天没亮就说盘缠不够,要寻活计,被人介绍去西山挖煤了。”
他还热心补了一句:“跟他睡通铺的汉子还有俩在店里呢,官爷可要问问?”
苟书吏望着门外白花花的日头,心里却一阵凉。
西山煤矿……他熟,家里烧的蜂窝煤就是从那儿买的。
可那边矿坑少说数千矿工,上哪儿捞一个人?
摇摇头,还能咋的,去找呗。
离开这“百年老店”前,他顺手抄走柜上几个蒸饼,甩下一句:
“官府查验食料安全,这次就给你免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