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谋几乎是跌进来的,黑色的僧袍下摆绊在门槛上,差点给他来个五体投地。
他光亮的脑门上全是汗珠,也顾不上擦,张口就嚷:“王爷,祸事了!张恕……张都指他被于谦拿了!”
秦王朱公锡正端着杯参茶,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茶水泼了半身。
他胖脸一皱,刚要作,想起方才赵小六的话,又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他学着赵小六刚才的分析,磕磕绊绊地复述:“于谦拿他,凭的是钱蓝之的口供,查的是孙镗案!”
“张恕除非是疯了,才会胡乱攀咬本王!他聪明着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旁的丁映阳早就看这黑秃驴不顺眼,此刻逮着机会,绿豆眼里精光直冒,阴阳怪气地开口:
“就是,大师你也忒大惊小怪了!被抓就被抓呗,反正碍不住我秦王府的事。”
他话锋一转,准备给上点眼药:“对了,大师啊,自打您这尊真佛驾临我们秦王府,又是要借赈灾获利,又是要搞什么诸藩银行的……”
“王爷可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鼎力支持!可这都过去多久了?一点响动都没见着!莫不是,您这修行之人,功夫全在嘴皮子上了,只会吹牛念经不成?”
说完,又忍不住邀功道:“你瞧瞧我,王爷把秦报这事交给我,我干得是兢兢业业,风生水起。这短短十余日,便风靡整个关中。”
他对广谋的恨意,那可比对赵小六深多了。
简直如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为啥?
他办这秦报,花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好不容易把摊子铺开,刚见着点回头钱。
还没捂热乎呢,“哗啦”一下,全流进了秦王府的公账里。
合着他丁映阳辛辛苦苦大半天,是在割自己的肉,熬油点灯,全为了照亮秦王府的门楣!
而广谋这秃驴呢?
秦王找他办事,那可是实打实地拨了真金白银的。
现在连个水花都没见着,此时不狠狠踩上几脚,更待何时?
朱公锡被这么一拱火,立马觉得有些道理,摸着双层下巴,狐疑地看向广谋:
“对啊,大师,本王那可是一万银元!现在成果呢?”
广谋心里骂了一句“猪队友”,脸上却堆起更愁苦的表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爷明鉴!”
“成果本来是有的,那张恕……唉,贫僧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上咱们的船,谁承想于谦手这么快!”
一直沉默的赵小六忽然插话,眼神锐利:“大师,你与张恕具体交易了什么?可有留下什么凭据?是否会危及王府?”
朱公锡也紧张起来:“对对对,这个要紧!”
广谋眼珠子一转,却根本不接这话茬,只突然提高声调:“王爷!贫僧此来,还要禀报一桩天大的喜事!”
“那诸藩银行,马上就要营业了!而且一开张,就能给王爷您赚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再加了三根,凑成个巴掌。
朱公锡眼睛一亮,立刻忘记其他:“五千?”
广谋神秘兮兮地摇头,压低声音:“往十倍上说!”
“五万?!”朱公锡呼吸都急促了,胖手一拍大腿,“快说!怎么赚?”
广谋眉头一皱,对朱公锡道:“可惜,现在还差最后一步,还需请赵旗官帮个忙。”
赵小六皱眉道:“不知……需要小人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