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崇祯皇帝,不正是如此?
今天让你去剿匪,恨不得你明日就决战,后天他就能收到“匪患已平”的捷报。
这可能么?做得到么?
逼洪承畴仓促决战,辽东彻底丢了。
逼孙传庭冒险出关,最后的机动兵力也没了。
若能多几分耐心,不说中兴大明,至少安安稳稳混过他这一朝,总还是有些机会的。
至于再往后嘛……那就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朱见深听了,微微点头:“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王叔这话,倒是和它挺像的。”
朱祁钰回过头,故意捏着下巴,一脸夸张:“哦?竟能如此相像?”
他那做作的表情,逗得朱见深也笑了出来。
小皇帝放下心头忧虑,主动拈起一块柿干:“那朕就再等等。关中这盘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目光又落回案上那份《秦报》,轻叹一声:“可惜啊,秦王如今只办了报纸,倒也不好单凭这个,就给他安排上降等袭爵的套餐。”
“都再等等吧,反正赵小旗已经打入秦王府内部,总会有机会的。”
长安城内,春旱持续,天空不见半片云彩,日头明晃晃地照着。
一座气象恢弘的宅邸前,朱漆大门缓缓洞开。
赵小六带着手下几名校尉跨过高高的门槛,才踏进一步,几人就几乎挪不动脚。
张铁头忍不住惊呼:“哇!头儿!这……这宅子也忒气派了吧!”
几人眼睛瞪得溜圆,口中啧啧有声。
目光在亭台楼阁、曲径回廊间来回穿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狂喜,最终都化为对赵小六毫不掩饰的崇拜。
赵小六负手立于庭院中央,享受着属下们的惊叹。
他神情倨傲,嘴角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大手一挥,尽显豪阔:“都是跟着我赵小六搏命的兄弟,亏待不了你们!”
“这宅子里大小院落十几处,你们自个儿四处瞧瞧,看上哪处,那院子往后就归你了!”
一听这话,几名校尉欢呼一声,像撒欢的野马似的四散开去,争先恐后地挑拣合意的住处。
这宅子,正是秦王朱公锡为示恩宠,特意赏给赵小六的。
手笔之大,远寻常。
更难得的是,此乃前宋名臣、理学宗师“横渠先生”张载在长安讲学时的旧居。
尽管历经数百年,主体建筑早已多次修葺。
但院落格局依旧开阔轩朗,古木参天,自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各个院子都打理得十分精致,几个校尉挑花了眼,才各自心满意足。
是夜,几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张铁头喝得满面红光,凑过来问:“头儿,这宅子的事……要不要上报?”
赵小六瞥他一眼:“上报?怎么,你看不上这儿,想送别人?”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看出赵小六的心思,连忙打圆场:“要我说,就别跟指挥使汇报了。”
“反正秦王赏的其他东西咱们都报过了,指挥使也没说啥。少报一座院子而已,无甚大碍。”
张铁头又迟疑地问:“宅子不报也就罢了,那黑衣和尚的动向,怎么……”
他话没说完,肩头突然一凉。
低头一看,一把绣春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赵小六语气温和,带着点歉意:“这刀有点脏了,我擦擦,你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