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笑容可掬,拱手问道:“使节安好,国公爷特命在下前来,看看使节可还缺些什么。”
披耶·索拉披尼连忙将钱文请入内室,奉上香茶。
寒暄几句后,他再次试探着提起白天的话题,抱怨满剌加的威胁。
钱文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最后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
“使臣所言,本官也清楚,不过还请体谅我朝的难处。”
“我朝行事,最重法理规矩,尤其是对这等藩属国,若无真凭实据的恶行,是断不能妄动刀兵的。”
“否则,诸国如何看我大明。这南洋海贸,又该如何顺利进行。”
“国公爷的意思很明确,没有正当理由,我军是绝不会对满剌加率先出手。此乃天朝上国的气度与原则。”
这番话,听在披耶·索拉披尼耳中,如同拨云见日。
他彻底明白了,大明并非不想动手,只是不能主动挑衅,必须有人送上“正当理由”。
他脸上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压低声音道:“钱大人放心,外臣完全明白了!天朝自有法度,岂能落人口实?”
“这理由……呵呵,南洋局势复杂,偶有摩擦,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钱文见对方已然领悟,便不再多言,起身笑道:“我不知使节明白什么了。夜已深,便不多打扰了,愿使节在星洲度过一个愉快的新春。”
语罢,自顾自离去。
不多时,又出现在朱仪面前。
朱仪正在擦汗,这星洲气候可与京师迥异,都这时节,却还炎热的很。
见钱文到来,将毛巾丢进水盆:“哦?他明白了?”
“是,明白了。”钱文点头,“下官看他那样子,是打算回去好好筹划一番,好给咱们送来一个正当名目。”
朱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远处海面上大明水师战舰的朦胧剪影,以及更远方满剌加方向隐约的灯火,缓缓道:
“淡马锡此地,控遏海峡咽喉,乃南洋锁钥。若能在此常驻大军,设立军府,则南洋格局定矣。”
“王爷许我可永镇此地,当然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不可使大明蒙羞。”
他转过身,眼中锐光一闪:“所以,我们正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让大明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这样一来,我们后续的任何行动,都是合情合理。南洋诸国,也会乐见其成。”
钱文躬身:“国公爷深谋远虑。暹罗与满剌加素有旧怨,由他们来促成此事,最为合适不过。我们只需静待佳音,以逸待劳。”
“嗯。”朱仪满意地点点头,“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点,水师保持战备。另外,通知施济民,旧港那边也做好准备。”
朱仪想把他的定国公府,安置在这淡马锡,对岸的旧港就是最重要的。
那里汉人众多,对大明有天然的亲近感,自然是国公府的天然盟友。
虽说背后有大明这庞然靠山,毕竟天高路远,鞭长莫及,还需倚重本地力量。
更何况,朱仪如今所图,远不止在本地做个土皇帝。
他的目光,早已随郑和留下的《坤舆万国图》,投向西洋,乃至那传说中的欧罗巴。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钱文领命,躬身退下。
书房内恢复安静,只剩下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