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书房内,晋王朱钟铉与代王朱仕壥闻韩忠急报。
虽心下好奇,却深知锦衣卫密报干系重大,知道得越少越是安全。
两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晋王躬身道:
“陛下,殿下,移藩之事既已定策,臣等便先行告退,回去即刻撰写奏章,详陈方略,绝不敢延误。”
朱祁钰面色如常,但眼神已透出几分凝重,微微颔:“二位王叔且去,奏章待太上皇葬礼之后呈上便可。”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外,朱祁钰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转为沉肃,对韩忠道:“进来,仔细说!”
韩忠快步入内,压低声音:“王爷,香山大营有异动。”
“香山大营?孙镗负责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他们计划在太上皇引之日,前往忠烈祠聚众喊冤,实为反对清丈新政。”
一旁的朱见深虽然年幼,但长期耳濡目染,对政治风险极为敏感。
闻言小脸一绷,怒道:“借皇考引之机闹事?此乃大不敬,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君父?这分明是借题挥,想要挟朝廷,此风断不可长!”
朱祁钰抬手,示意小皇帝稍安勿躁,但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京营是京师防务根本,一旦生乱,非同小可。
他紧盯着韩忠追问:“消息来源可可靠,如何得知?”
韩忠连忙说道:“王爷明鉴。今日拂晓,安定门守城锦衣卫哨卡现一人形迹可疑,在城外徘徊张望,遂将其扣押。”
“经初步审讯,此人乃是香山大营前营乙队的总旗,名叫赵奎。”
他立马又呈上一份卷宗:“属下已核对兵部档册,确有赵奎此人无误。为防有诈,属下即刻派人前往香山大营外围探查。”
“现营门已然紧闭,戒备森严,许进不许出,根本无法探知内部虚实。结合赵奎所言,此事十有八九属实!”
朱祁钰眼中寒光一闪,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营门戒严……这是要隔绝内外,统一口径啊。韩忠,你做得对。那赵奎现在何处?本王要亲自问话。”
韩忠躬身道:“人已被秘密带入镇抚司,为确保万无一失,未敢直接带入王府。王爷若要亲审,属下立刻去提人。”
“你去安排,但要绝对隐秘,将他带到偏厅等候。”朱祁钰吩咐道,随即又对朱见深温言道,
“陛下,此事涉及军务,且情况未明,您暂且不必出面,以免卷入是非,本王先去问个明白。”
不久后,王府一间僻静的花厅内,总旗赵奎被两名便装锦衣卫“护送”进来。
他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擦伤,显然逃亡过程十分狼狈。
见到端坐上的朱祁钰,他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小人赵奎,叩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祁钰语气平和:“赵奎,不必惊慌。将你在香山大营所见所闻,以及如何逃出,原原本本告知本王。”
赵奎抬起头,急忙从张大山听到指挥使的计划,出逃营地,一直到如何被锦衣卫抓捕,全部和盘托出。
“……王爷,请救救我家张百户,他为了让我逃脱,主动暴露行踪,多半是被抓回去了。”
赵奎说到最后,声音哽咽。
朱祁钰默默听着,面色阴沉如水。
他仔细询问了营中几位主要将领的态度、普通士卒的普遍情绪、以及戒严的具体时间和方式等细节。
赵奎一一据实回答。
另一边,香山大营之中,王指挥使也正跪着。
孙镗脸色铁青,来回踱步,猛地停下,指着他破口大骂:
“废物,蠢材,如此机密大事,竟能让底下一个小小百户听去。还让人跑了一个,你这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王指挥使不敢抬头,颤声道:“都督息怒!是末将失察,末将已派人全力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