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袁可立?!”
朱由检猛地从御案后站起,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彩,脑子里那点辩证唯物主义瞬间被汹涌的历史记忆冲开一道口子。
“我靠!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可是明末大佬里的硬核狠人,不是袁崇焕那种争议型选手,是真正德才兼备、能文能武的ssR啊!”
“是!皇爷,袁大人听闻皇爷西巡,实行新政,特地从老家睢州而来。”王承恩连忙补充道。
崇祯心中狂呼,脸上却迅收敛,恢复帝王威仪,但语气中的急切掩藏不住:
“快请!不,朕亲自去迎!”
宫门开启,一位清瘦矍铄的老者肃立风中,虽布衣青衫,须皆白,但那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历经四朝风霜沉淀下的气度,让朱由检这个“穿越者”也不由心生敬意。
“老臣袁可立,参见陛下!”
老者躬身行礼,声音洪亮,不显老态。
“袁卿家快快请起!”
朱由检一把托住,入手只觉老人臂膀依然坚实,
“卿家年高德劭,不远千里从睢州而来,朕心甚慰,亦甚愧!”
随即,崇祯引着袁可立入内,吩咐看座赐茶。
御书房内,茶香氤氲。
对话从一开始的试探,迅进入核心。
崇祯开门见山:
“袁卿,朕在陕西试行新政,摊丁入亩,整顿卫所,触及利益颇多,朝野非议不少。卿乃四朝元老,观朕所为,是操之过急,还是方向有误?”
袁可立目光炯炯:“陛下,老臣一路行来,见关中流民渐附,荒地初垦,卫所兵痞气焰稍敛。虽有阵痛,然如刮骨疗毒,非此不足以清积弊。陛下有霹雳手段,更难得怀菩萨心肠,非一味猛进,兼顾民生。此非急迫,实乃必要!只是……”
“卿但说无妨。”
“只是,陛下可知,为何我大明海防,自登莱溃散后便一蹶不振?为何东南税赋重地,总受疥癣之患侵扰?”
话题自然而然转向海防、水师。
袁可立谈起当年在登莱整饬水师、联络毛文龙、牵制建虏的往事,剖析海防利弊,鞭辟入里。
崇祯听得频频点头,适时插入来自后世的见解:
“袁卿所言极是。制海权关乎国运!朕以为,未来之争,不仅在陆地,更在波涛之上。一支强大的水师,不仅是移动的长城,更是贸易的保障、国威的延伸!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将敌人挡在国门之外,更要能御敌于千里之外!
这水师建设,不仅是造舰练兵,更要有一套与之匹配的动员体系、后勤保障和…嗯,一套能激将士效命、工匠用心的新制度。”
崇祯差点把“先进的生产关系”说出来,赶紧刹住。
袁可立眼中异彩连连,他本已对这位少年天子的锐意进取刮目相看,此刻更觉其视野之开阔,思虑之深远,远历代先皇。
他顺着崇祯的思路,又谈及刑名律法,强调“法行则吏清,吏清则民安”。
崇祯抚掌笑道:“妙!袁卿此言,深得朕心。法律面前,就该人人平等!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那种‘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朕要的,是能让规矩打破人情,让法治取代人治的根子!”
崇祯的心里补充了一句:“这本质上就是打破封建等级观念,是迈向社会公平的重要一步啊,虽然路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