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临终前,曾劝齐桓公远离易牙这些人,可齐桓公没听。等他病重的时候,易牙等人把他关在宫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齐桓公临死前,躺在病床上,想喝一口水都喝不上,只能叹着气说:“我对不起仲父啊!”
齐国的霸业,就像一场烟火,在齐桓公手里达到了最绚烂的时刻,然后迅熄灭。而此时的晋国,正因为一场内乱,孕育着另一位霸主。
晋国风云:内乱与重耳流亡
晋国这地方,风水相当不错,地处中原腹地,表里山河,土地肥沃,本来应该是个强国。可在春秋初期,晋国就像个“问题少年”,整天窝里斗,把好好的家底都快折腾光了。
麻烦是从晋献公开始的。这晋献公,早年还算英明,灭了周边的几个小国,扩大了晋国的地盘。可到了晚年,犯了所有昏君都爱犯的错误——宠信女人。
这个女人叫骊姬,是骊戎国送来的美女,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把晋献公迷得神魂颠倒。骊姬给晋献公生了个儿子,叫奚齐,她就琢磨着:“要是让奚齐当上太子,将来我就是太后了。”
可当时的太子是申生,还有重耳、夷吾两个公子,都很有本事,尤其是申生,又孝顺又能干,深受大臣和老百姓的爱戴。骊姬要想让奚齐上位,必须把这三个公子除掉。
骊姬的手段,跟后来的妲己有一拼,都是“温柔刀”。她表面上对申生哥仨客客气气,背地里却在晋献公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有一次,骊姬对晋献公说:“太子申生很孝顺,昨天还说想您了,要给您送点好酒好肉。”晋献公很高兴,等申生送来酒肉,骊姬却偷偷下了毒。然后她对晋献公说:“这酒肉来路不明,还是先试试吧。”她把酒倒给狗喝,狗当场就死了;把肉给小臣吃,小臣也死了。
晋献公气得浑身抖,骊姬在一旁哭哭啼啼:“太子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他想当国君,也不能害您啊!要不,我带着奚齐自杀,省得让他看着心烦。”
晋献公被骊姬的眼泪骗了,当即下令废除申生的太子之位。申生知道后,心里又委屈又伤心,有人劝他:“这肯定是骊姬搞的鬼,您去跟国君解释解释啊!”申生叹着气说:“国君年纪大了,离不开骊姬。我要是去解释,国君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会伤害骊姬;我要是跑了,又会被人说我不孝。”最后,申生在曲沃的宗庙里上吊自杀了。
除掉了申生,骊姬又把矛头指向了重耳和夷吾。她对晋献公说:“重耳和夷吾跟申生是一伙的,他们肯定也想害您。”晋献公本来就老糊涂了,一听这话,立马派人去杀重耳和夷吾。
重耳这时候正在蒲城(今山西隰县),听到消息,连夜带着几个随从逃跑。追兵在后面紧追不舍,有个叫勃鞮的宦官,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把抓住了重耳的袖子。重耳急了,拔出剑就砍,割断了袖子才得以逃脱。
夷吾也不含糊,在屈城(今山西吉县)杀了几个追兵,跑到梁国(今陕西韩城)躲了起来。
公元前651年,晋献公去世了。骊姬如愿以偿地让奚齐当了国君,可还没等她高兴几天,大臣里克就动了政变,杀了奚齐和骊姬,还有骊姬的妹妹生的儿子卓子。晋国一下子没了国君,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里克想让重耳回来当国君,派人去请他。重耳这时候正在狄国流亡,跟狄国国君的女儿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他跟随从们商量:“现在回去合适吗?”
狐偃,也就是重耳的舅舅,皱着眉头说:“现在晋国乱糟糟的,里克虽然想立您,但他连杀了两个国君,心思难测。咱们回去,说不定就是羊入虎口,再等等看吧。”
重耳觉得有道理,就对来使说:“我不孝啊,当初跑出来就没尽过儿子的本分,现在父亲刚去世,我实在没脸回去,你们还是另选贤明吧。”
里克没办法,只好去请夷吾。夷吾一听能当国君,高兴得蹦了起来,想马上回去。他的随从吕省说:“不行,咱们没人没兵,回去镇不住场面,得找个靠山。”于是,夷吾派人去秦国,许诺只要秦国帮他回国,就把河西之地割给秦国。秦穆公一听有好处,立马派兵护送夷吾回晋国,当了国君,就是晋惠公。
可这晋惠公是个白眼狼,当上国君后,立马反悔,对秦穆公说:“大臣们不同意割地,我也没办法啊。”秦穆公气得直骂娘,但也只能忍着。
晋惠公坐稳了位置,就开始惦记重耳了。他怕重耳回来抢他的国君之位,就派勃鞮——也就是当年砍断重耳袖子的那个宦官,去狄国杀重耳。
重耳在狄国已经住了十二年,日子过得挺滋润,早就没了当年的警惕。有一天,狐偃急匆匆地跑来:“不好了,勃鞮带着人来了,说是要取您的性命!”
重耳吓得赶紧收拾东西,连老婆孩子都没来得及告别,就带着狐偃、赵衰、介子推等几个随从逃跑了。跑了一天一夜,到了卫国边境,重耳饿得眼冒金星,让随从去卫国借点粮食。
卫文公是个小气鬼,又怕得罪晋惠公,就对来使说:“重耳就是个流亡公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他自己找吃的去。”
重耳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在路边讨饭。有个农夫正在地里干活,重耳的随从上前说:“老乡,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们国君快饿死了。”
农夫抬头看了看他们,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扔过来说:“给,吃这个吧!”
重耳气得脸都绿了,拔出剑就要砍农夫。狐偃赶紧拦住:“主公息怒!这是好事啊!老百姓把土地给您,说明上天要让您得到土地啊!”说着,还对着土坷垃拜了拜,捡起来放进车里。重耳憋着一肚子气,也只能跟着走了。
一路颠沛流离,总算到了齐国。齐桓公这时候还活着,听说重耳来了,挺高兴,不但给了他好多粮食和车马,还把自己的侄女齐姜嫁给了他。
齐姜是个好姑娘,又漂亮又贤惠,把重耳照顾得舒舒服服。重耳在齐国住了五年,每天喝酒打猎,早就把回国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狐偃、赵衰他们急得不行,天天在一棵桑树下商量:“再这样下去,主公就废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弄走。”
没想到,齐姜的侍女正好在树上采桑叶,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赶紧告诉了齐姜。齐姜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说:“这是好事啊,我夫君怎么能贪图安逸呢?”她偷偷把侍女杀了,然后对重耳说:“夫君,你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老待在齐国呢?赶紧走吧,我不会拖累你的。”
重耳摇摇头:“我不走,在这儿挺好,有吃有喝有美女,回去干嘛?”
齐姜没办法,只好联合狐偃他们,把重耳灌醉了,装进车里,连夜拉出了齐国。等重耳酒醒了,现自己在马车上,已经出了齐国地界,气得拿起戈就朝狐偃砍去:“都是你这老东西,坏我好事!”
狐偃笑着说:“要是杀了我能让您成就霸业,我死而无憾。”
重耳骂了半天,也累了,想想狐偃说得对,只能叹了口气:“好吧,走就走,要是将来成不了事,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接下来,他们去了曹国。曹共公是个奇葩,听说重耳的肋骨是连在一起的(也就是“骈胁”),就想看看。有一天,重耳在洗澡,曹共公竟然偷偷躲在帘子后面偷看,气得重耳差点当场走人。曹国的大夫僖负羁的妻子说:“重耳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将来肯定能回国当国君,到时候曹国就危险了,你还是赶紧巴结巴结他吧。”僖负羁就偷偷给重耳送了一盘饭菜,里面还藏了一块玉璧。重耳收下了饭菜,把玉璧还了回去,说:“多谢大夫好意,玉璧太贵重,我不能收。”
离开曹国,他们又去了宋国。宋襄公刚刚打了败仗,腿还受了伤,但还是挺敬重重耳,给了他二十辆马车。可宋国国力不行,帮不了重耳回国,重耳只能继续往前走。
到了郑国,郑文公更过分,直接闭门不见,还说:“流亡的公子多了去了,我哪能都招待?”大夫叔詹劝他:“重耳是个有福气的人,身边又有能人,您还是好好招待吧,不然会后悔的。”郑文公不听,重耳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一路向南,终于到了楚国。楚成王是个有远见的人,知道重耳不简单,用招待诸侯的礼节招待他。有一天,楚成王跟重耳开玩笑:“要是将来你回了晋国,怎么报答我呢?”
重耳说:“楚国有的是美女宝玉,我真没什么能报答的。要是将来咱们两国打仗,我一定退避三舍(一舍三十里),要是还不行,再跟您较量。”
楚国的大夫子玉一听就火了:“重耳太无礼了,竟敢跟大王说这种话,杀了他!”楚成王摇摇头:“重耳历经磨难,还能这么有骨气,将来肯定能成大事,别杀他。”
就在重耳在楚国做客的时候,秦国传来了消息。原来,晋惠公去世了,他的儿子晋怀公继位,这小子比他爹还不是东西,不但得罪了秦国,还杀了几个晋国的老臣,搞得天怒人怨。秦穆公一看机会来了,就想把重耳接过来,送他回晋国当国君。
楚成王对重耳说:“秦国离晋国近,秦穆公又想帮你,你去吧,祝你成功。”还送给重耳好多礼物。
重耳到了秦国,秦穆公高兴坏了,一下子把五个女儿嫁给了他,其中还有晋怀公的前妻怀嬴。重耳一开始不想娶,觉得太别扭。狐偃说:“咱们现在要靠秦国帮忙,别在乎这些细节,娶了她,秦国就是咱们的亲戚了。”重耳只能硬着头皮娶了。
秦穆公一看重耳这么给面子,就派军队护送他回晋国。公元前636年,重耳终于回到了阔别十九年的晋国。晋怀公吓得跑到高粱(今山西临汾),被重耳的人追上杀了。重耳登上了国君之位,就是晋文公。
这一年,晋文公已经六十二岁了。十九年的流亡生涯,他吃尽了苦头,也磨练了意志,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聚集了狐偃、赵衰、介子推等一大批忠心耿耿的人才。这些人,就像他手里的利剑,即将帮助他开创一个属于晋国的时代。
登基那天,晋文公站在朝堂上,看着底下跪着的大臣,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了在卫国讨饭的日子,想起了在齐国的安逸,想起了一路上帮助过他的人,也想起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从今天起,我重耳,要让晋国强大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回荡在晋国的朝堂上,也回荡在春秋的历史长河里。
属于晋文公的霸业,即将拉开序幕。而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也将在不久的将来,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