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鬼,也不是镜灵。
是残念吸收了太多阴气,加上今晚月圆,产生了某种“质变”。它有了简单的行动能力,但意识还是混乱的,只知道重复死前最深刻的记忆——恐惧,还有那段没唱完的戏。
苏婉秋的残念完全爬出了镜子。她站在天台上,身上还穿着那身戏服,但戏服已经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她低着头,长遮住了脸,只能看见鲜红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我还没唱完……还没唱完……”
她猛地抬头,脸上全是血,眼睛是两个黑洞。
然后她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唱戏,是真正的、充满怨恨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尖叫声中,整个天台的气温骤降。
月光似乎都暗淡了。
苏婉秋的残念朝他们扑了过来,度快得惊人,戏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索命的厉鬼。
林瑶下意识地去摸枪,但摸了个空——她今天没带。
胖子吓得闭了眼。
只有张清玄,往前踏了一步。
他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虚空中快画了一个符。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淡金色的轨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安”字。
符成,金光大盛。
扑到半空的苏婉秋残念,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停住。她挣扎着,嘶吼着,但无法再前进半分。
“苏婉秋。”张清玄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杂音,“我知道你死得冤。”
残念顿了顿。
“告诉我,”张清玄看着她,“是谁杀了你?尸体在哪?”
残念的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那张惨白的脸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她张了张嘴,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赵……赵建国……我丈夫……他和……和王团长……一起……楼……楼下……”
话没说完,她突然抱住头,出痛苦的哀嚎。残念的记忆是破碎的,强行回忆死前的真相,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张清玄皱了皱眉,手指一弹,那道金色符文化作点点光雨,洒在残念身上。
哀嚎声渐渐弱了。
苏婉秋的残念安静下来,站在那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身上的血迹慢慢淡去,戏服也恢复了整洁,她又变回了那个清秀的京剧演员。
“戏唱完了。”张清玄说,“该走了。”
残念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清明,还有感激。她轻轻点了点头,身影开始变淡,像雾气一样,在月光下慢慢消散。
最后,她对着张清玄,行了一个标准的戏礼。
水袖轻甩,身姿婉转。
然后,彻底消失。
天台恢复了平静。铜镜还立在那儿,但镜面上的暗红色光泽已经褪去,变成普通的古铜色。镜子里也不再有任何异常,只是映着月光和他们三人的身影。
胖子长长地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林瑶也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向张清玄:“她刚才说……赵建国和王团长?”
“她丈夫,还有京剧团的领导。”张清玄转身,“谋杀。尸体可能还在楼里。”
“我马上安排人搜查!”林瑶立刻掏手机。
“等等。”张清玄叫住她,“先别打草惊蛇。赵建国如果还活着,知道警察来查,可能会跑。”
“那……”
“明天。”张清玄说,“明天白天,你带人来,就说……调查旧案。我去会会那个王团长。”
他看了眼铜镜:“这镜子我带回去,里面的残念已经散了,但镜子本身还有用。”
林瑶点头,又想起什么:“报酬……”
“五万,明天打我账上。”张清玄毫不客气,“另外,搜查的时候注意点,这楼里……可能不止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