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这汤,”胖子搓着手,一脸期待,“我加了点白胡椒,天凉,暖胃。”
张清玄坐下,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鲜,醇,带着鸡高汤的厚实和虾皮的咸香,白胡椒的暖意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
“不错。”他给出评价。
胖子乐得见牙不见眼,自己也端起碗稀里呼噜吃起来。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吃饭的声音和早晨胡同里隐约传来的车铃声。
吃到一半,前院传来敲门声。
“张先生在吗?”是个女声,清脆利落。
张清玄抬眼,胖子已经放下碗跑去开门了。不一会儿,林瑶走了进来,一身警服笔挺,手里还拎着个档案袋。
“哟,吃早饭呢?”林瑶看了眼饭桌,眼睛亮了亮,“胖子手艺是真不错,这馄饨看着就好吃。”
“林警官吃了没?”胖子热情招呼,“锅里还有,给您盛一碗?”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林瑶摆摆手,走到张清玄对面坐下,把档案袋往桌上一放,“有事找你。”
张清玄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擦擦嘴:“说。”
“两件事。”林瑶打开档案袋,“第一,黑风岭那些寨民的遗体,我们已经全部运下山了,准备统一火化安葬。苏晚让我问你,度法事做不做?”
“做。”张清玄毫不犹豫,“按老规矩,一场法事三万。”
林瑶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要钱……行,异管局出。”
“第二件事呢?”
林瑶的表情严肃了些,抽出几张照片推过来。照片上是一座老式居民楼,楼体破旧,窗户大多用木板封死了。但奇怪的是,楼顶上竖着一面镜子——不是玻璃镜,而是那种老式的铜镜,镜面已经锈蚀得看不清了。
“城西,红旗机械厂家属院三号楼。”林瑶指着照片,“这楼二十年前就废弃了,一直说要拆,但没拆成。最近附近居民反映,夜里总能听见楼里有声音。”
“什么声音?”
“像是……唱戏。”林瑶皱了皱眉,“而且是那种老式的京剧,咿咿呀呀的,听不清唱词。我们派人去看过,楼里没人,但那面铜镜……”
她翻出另一张照片,是铜镜的特写。镜框上刻着花纹,隐约能看出是龙凤图案,但锈得太厉害,细节模糊。
“这镜子有问题?”胖子凑过来看。
“问题大了。”林瑶说,“我们的人上去检查,有个小伙子不小心碰了镜子一下,当天晚上就开始说胡话,说什么‘台下都是人’、‘我要唱完这出’之类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张清玄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铜镜的样式很老,至少是民国以前的东西。镜框上的龙凤纹不是寻常人家用的,倒像是……戏班子的物件。
“镜子里有东西。”他放下照片,“不是鬼,是残念。唱戏的残念,被镜子困住了。”
“能处理吗?”林瑶问。
“能。”张清玄顿了顿,“五万。”
“你抢钱啊!”林瑶瞪他。
“那残念困在镜子里二十年,怨气不散,已经跟镜子融为一体了。”张清玄语气平淡,“要度,得先把它从镜子里‘请’出来,这活儿费神。”
林瑶咬咬牙:“……行,五万就五万。什么时候能去?”
“今天下午。”张清玄看了眼胖子,“我们先去趟他老家,回来就处理。”
“他老家?”林瑶愣了愣,看向胖子,“出什么事了?”
胖子挠挠头,把盐罐的事简单说了说。林瑶听完,若有所思:“苗家的老物件……确实得查清楚。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安排车。”
“不用。”张清玄站起身,“我们自己去。”
正说着,前院又传来脚步声,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紧接着,陈静薇的身影出现在后院门口。
她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针织套装,外面披着件浅灰色的羊绒大衣,头松松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一看就是高档点心铺子的包装。
“张先生,早。”陈静薇微笑颔,目光在林瑶身上停了停,笑意更深了些,“林警官也在啊,真巧。”
林瑶扯出个笑容:“陈小姐也挺早。”
“听说张先生从黑风岭回来了,特意带了些点心过来。”陈静薇把食盒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地打开盖子,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桂花糕、杏仁酥和绿豆糕,“都是老字号的手工点心,不甜不腻,配茶正好。”
胖子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
张清玄却只是扫了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有事?”
陈静薇笑容不变,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两件事。第一,深岩资本在青江市的那个据点,我查到些新线索。”她把信封推过来,“负责人叫钱文礼,四十七岁,表面上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但私下里……跟好几起失踪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