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玄的目光却落在了祭坛中央的石台上。
那里除了阵法,还放着一面更大的镜子。
那镜子约一尺见方,镜框是青铜铸造的,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镜面不是纯黑,而是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液。镜子平放在石台正中央,阵法所有的线条最终都汇聚到镜子下方。
“母镜。”张清玄低声道。
胖子咽了口唾沫:“老板,咱们……现在怎么办?直接砸了?”
“砸不了。”张清玄摇头,“你看那些石碑的位置——七星拱卫,阴阳相生。这七块石碑不是随意摆放的,它们和天上的北斗七星对应,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锁灵阵’。阵眼就是那面母镜。要破阵,必须先破坏七面子镜,最后才能动母镜。”
他顿了顿:“而且顺序不能错。必须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从勺柄开始,一颗一颗来。否则阵法反噬,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阿雅忽然蹲下身,手指在地面上摸索。
“阿雅?”陈子轩问。
“这里有血迹。”阿雅的声音很轻,带着压抑的颤抖,“还有……这个。”
她从岩石缝隙里捡起一个东西——是一个旧烟袋。烟袋是土布缝制的,已经洗得白,袋口用红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山”字。
“是我爷爷的……”阿雅握紧烟袋,指节白,“这是他随身带的,用了十几年。”
陈子轩赶紧用手电照向四周。在烟袋旁边几米处,他们又现了一把猎刀——刀身有砍凿的痕迹,刀柄上缠的皮绳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猎刀旁边,有几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祭坛方向。
血迹还很新鲜,在黑色岩石上呈现出暗红色。
“我爷爷他……”阿雅的声音开始抖,“他被抓到这里来了。”
张清玄走到拖拽痕迹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他手指沾了一点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舌尖轻轻碰了一下。
“人血。”他说,“不过六个小时。你爷爷还活着——至少六个小时前还活着。”
阿雅眼睛一亮:“真的?”
“嗯。”张清玄站起身,“血里的阳气还没散尽。如果是死人的血,六个小时早就阴气弥漫了。”
他看向祭坛:“看来景文渊是故意引我们来的。你爷爷是他的筹码。”
话音刚落,祭坛中央的那面母镜,忽然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月光的光,而是从镜面内部透出的光——暗红色的,像是岩浆在深处流动。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在镜子前方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人形轮廓渐渐清晰。
是个老人。
看起来七十多岁,头花白稀疏,脸上布满皱纹和老年斑。他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布料已经洗得白,但依然能看出原本是上好的丝绸。他右手拄着一根拐杖——不是普通的拐杖,杖头雕刻成镜子的形状,镜面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宝石。
老人的眼睛很特别。
不是浑浊,也不是清明,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两个黑洞,能吸走所有光线。他就那样“站”在镜子前,虽然只是光影凝聚的虚影,却散出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景文渊。”张清玄平静地说。
老人的虚影动了动,似乎在“看”向张清玄。然后,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从祭坛的七个方向同时传来,像是七个人在同时说话:
“张清玄……茅山弃徒……扎纸店老板……有趣。”
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学者在研究标本。
张清玄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景文渊的虚影缓缓抬起左手。他手中握着一面小镜子——和张清玄那面子镜一模一样,只是镜面是暗红色的。
“你破坏了我两个节点。”景文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荒谷古槐,溶洞阴河。手法很老道,不像是野路子出身。”
他顿了顿,黑洞般的眼睛“盯”着张清玄:“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张清玄说。
“撒谎。”景文渊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砂纸摩擦铁皮,“你的符箓手法,有茅山的影子。虽然刻意掩饰了,但瞒不过我。我活了一百二十三年,见过的茅山道士,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胖子在后面小声嘀咕:“一百二十三……这老妖怪吃什么长大的……”
景文渊似乎听到了,虚影转向胖子:“小胖子,你想知道?”
胖子吓得一哆嗦,赶紧闭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景文渊的虚影重新看向张清玄,“重要的是,你来了。而且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
张清玄皱眉:“什么东西?”
“你啊。”景文渊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贪婪,“一个修炼过正统道法,又被废去修为,在红尘中重铸道基的人……你的魂魄,比普通人纯净百倍。你的血肉,是炼制‘天尸镜’最好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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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小镜子忽然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照向祭坛旁边的一块岩石。
岩石后方,一个人被绑在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