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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战事(第1页)

夏中旬的北地,与神京是两番天地。

没有江南的梅雨缠绵,也无神京的槐柳浓荫。这里的天是高而远的蓝,蓝得白,像烧透了的窑。日头像一盆熔化的铁水,直愣愣倾倒在无垠的戈壁上,蒸起肉眼可见的、扭曲颤抖的热浪。远山成了淡紫色的影子,在热霾中浮动,如同海市蜃楼。

定山关就嵌在这片焦渴的天地间。夯土城墙被百年风沙磨去了棱角,表面皲裂出无数细纹,像老人枯槁的手背。垛口处值守的戍卒,虽卸了铁甲,只着单薄的葛布战袄,依旧汗如雨下,那汗刚渗出就被热风舔干,只在背上留下一圈圈白碱。

总兵牛继宗站在关楼阴影里,手中攥着刚送来的急报,指节捏得白。他穿着一件洗得白的靛蓝战袍,领口已被汗渍浸成深色,花白的鬓角湿漉漉贴在颧骨上。

“将军,野狐沟那边……”副将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铁。

“说。”

“三十七颗级……寻回来了二十四颗。”副将喉结滚动,“余下的,被野狗拖散了。老赵的尸身,在沟底曝了三日,已经……”他没说下去。

牛继宗闭上眼。热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刺痛。他仿佛能看见野狐沟的景象——那条干涸的河床,此刻该是怎样的惨状。夏日酷热,尸身腐坏得快,蝇虫如黑云……

“挂在哪里?”他问。

“蛮子的辕门。用的是咱们使节的旗杆。”

牛继宗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却无泪。边关八年,泪早被风沙和血浸成了铁锈。他望向关外,那片被热浪扭曲的草原深处,隐约可见连绵的毡帐轮廓,像大地长出的毒瘤。

“王旗到了?”

“到了。昨夜到的。探子说,大单于的金帐外,新立了七杆大纛,除了狼山、黑水、秃鹫三部,又添了白鹿、苍鹰、野马、沙狐四部。”副将的声音压得更低,“看营灶炊烟,此番来的……不下三万骑。”

三万。牛继宗心里默念这个数字。定山关守军满编四千二,实则只有三千七百余人,还有三百是上月从流民营补进来的新兵,拉弓的手还在抖。

夏日用兵,本就反常。北蛮多以秋高马肥时南下劫掠,冬春之际为粮草犯边。而这盛夏时节,草场正丰,水源充足,本该是牧马休养的时候。他们选这时候倾巢而来,所图绝非小掠。

“关内水井如何?”牛继宗忽然问。

“已加派双岗看守,每口井都验过毒。”副将明白他的意思夏日缺水,若蛮子截断水源或下毒,关城不攻自破。

“粮仓呢?

“够三月。但若被围……”副将没说下去。夏日围城,最可怕的是疫病。关城狭小,三千多人挤在一处,一旦有疾疫,比刀箭杀得更快。

牛继宗转身走下关楼。夯土的阶梯被晒得烫脚,隔着靴底都能感到那股燥热。中军大帐设在关城阴凉处,但一走进去,仍觉闷热难当。帐内没有生火,只在一角摆着个大陶瓮,盛着从深井打上来的凉水,水面浮着几片薄荷叶——这是夏日边关难得的奢侈。

文书官已候在案前,笔墨备好。见牛继宗进来,连忙起身。

牛继宗没坐。他立在案前,盯着那张黄绢,许久不动。

终于,他提起笔。狼毫笔尖在砚台里反复舔着墨,墨汁浓得亮。

“臣牛继宗,北境定山关总兵,冒死奏报——”

第一个字落下,力透绢背。

“六月廿七,北蛮毁盟,屠戮使节团三十七人于野狐沟,悬辕门,辱我天威。”

笔锋疾走,墨迹淋漓:

“廿八至今,蛮骑聚于关北二十里,连营蔽野,金帐已立。据三探夜不收所报:此番南犯,乃北蛮大单于亲征,号集七部,精骑三万有余,辅兵奴役不计其数。”

写到这里,他停笔,抬头望向帐外。热风掀动帐帘,露出一角白得刺眼的天空。关城上,戍卒的矛尖在烈日下反射着灼目的光。

“定山关戍卒三千七百,粮储可支三月,然今夏酷热异常,水脉堪忧。蛮子选此时大举来犯,其志非在劫掠,实欲破关夺粮,窥我幽燕。若定山有失,则北境门户洞开,蛮骑旬日可抵居庸。”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进去,却如火炭灼喉:

“臣戍边八载,深知北蛮脾性。今岁草原春旱,四月又遭蝗灾,牧草不丰,牲畜多毙。蛮子此时倾巢,非为耀武,实是绝境求生,必以死相搏。我关城虽坚,然兵寡力疲,若待其合围,恐……”

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浓墨坠下,在黄绢上泅开一团黑。

“臣愚见,当趁其立足未稳,七部联军调度未谐,援军,水陆并进,与臣内外夹击,溃其前锋。若待其连营成势,则事危矣。”

最后的落款,他一字一顿:

“臣继宗,血书于定山关酷暑之中。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搁笔。拔刀。

匕是凉的,贴着滚烫的掌心。他左手拇指在刃口一划,血珠涌出,不是冬日那种凝滞的暗红,而是鲜活的、奔涌的赤色。他重重按在署名处血指印迅渗入绢丝,像一朵怒放的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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