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尖啸取代了贪婪的嘶鸣!所有血虬,包括那头领,如同被泼了浓硫酸,体表冒出大量腥臭的黑烟,扭动的身躯剧烈颤抖、痉挛,颜色迅从暗红褪为惨淡的灰白,仿佛其中的“活性”与“污秽”正在被强行剥离、净化!
它们疯狂地想要后退,逃离这银白光芒的范围,但光芒扩散极快,几乎笼罩了方圆十余丈。血虬们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消融、瓦解,最终化为一滩滩腥臭的黑色粘液,再无动静。
中央那口暗红血泊,也在银白光芒的照射下剧烈沸腾、翻滚,体积急缩小,颜色飞快变淡。血泊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哀嚎,随即彻底干涸,只在坑底留下一些暗红色的、如同铁锈般的污渍。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危机四伏、血虬乱舞的险地,便恢复了近乎“洁净”的状态。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与秽能消散大半,只剩下密钥散的、令人心神安宁的银白光辉,以及光辉中蕴含的那一丝古老、威严、仿佛源自星空彼岸的“秩序”余韵。
林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光芒渐渐收敛、恢复温热的“守望者密钥”,心中震撼莫名。
这密钥……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净化与克制效果?而且针对的,似乎是这类与“污血”“诅咒”“怨恨”相关的秽能变种?效果甚至比秩序烙印之力更加直接、霸道!
他仔细感应着密钥。爆之后,密钥内部的能量波动平复了许多,仿佛刚才那一击消耗不菲。表面纹路的光芒也内敛下去,但林玄能感觉到,密钥与自己、以及与脑海中星图碎片之间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紧密了。
“刚才那血泊和血虬……密钥的反应如此激烈,是感应到了同源但被污染的力量?还是说,这里的环境或敌人,触了密钥的某种‘防卫机制’?”林玄思绪飞转。他回忆起密钥的来历——得自坠毁的星舰残骸,疑似与“地星遗族”有关。而地星遗族,很可能与留下净化回廊、星盟誓约的文明存在某种关联。
净化回廊的力量属性是“源火”与“星轨”的调和。而密钥此刻展现的,更像是纯粹的、高位的“星轨”秩序之力,对“非秩序”的秽变存在进行强制净化与抹除。
“看来,这密钥不仅仅是一把‘钥匙’,更是一件具备强大威能的‘信物’或‘武器’。”林玄心中了然,同时也升起更多的疑问。密钥为何会对这里的血虬产生反应?这片秽壤荒原,与地星遗族、星盟,又有什么关联?
他收起密钥,走到那已经干涸的血泊浅坑旁。坑底的暗红色污渍在心火感知下,依旧残留着微弱的、扭曲的怨念波动,但已不成气候。周围的灰色岩块,在失去血虬缠绕后,似乎也失去了那种诡异的“活性”,变得与普通石块无异。
林玄仔细探查了一番,并未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或物品。那血泊似乎就是一切异常的核心源头,随着被密钥净化,秘密也随之湮灭。
“继续前进。密钥的异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指引。”林玄不再纠结,重新确定方向,迈步离开这片区域。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出乎意料地平静。
或许是密钥之前爆的威能残留了气息,震慑了黑暗中潜伏的某些存在;又或许是这片区域本身就被那血泊血虬视为领地,少有其他危险生物靠近。林玄一路行来,除了环境愈荒凉、灰霾更加浓重外,竟没有再遭遇像样的袭击。
这给了他难得的喘息与思考时间。
一边赶路,他一边内视己身,梳理着连日来的收获与变化。
混沌气旋的平衡初步建立,但还很脆弱,需要更系统的功法来稳固和壮大。心火锻魂后神魂凝练,感知与控制力大增,这是巨大优势。蚀髓蛊作为本命蛊潜力不俗,但需时间恢复和培养,蛊道修炼更是需要完整的传承指引。新领悟的“归墟指”雏形和“三元缚灵印”等技巧,证明了自身对力量融合运用的潜力,但消耗巨大,不成体系。
而最大的变数和依仗,似乎落在了“守望者密钥”和脑海中那幅星图碎片上。
密钥展现出的净化威能和对特定秽变存在的克制,无疑是一张重要的底牌。但其消耗与触机制尚不明确,不能过度依赖。星图碎片指向的“节点”,则是目前最明确的前进目标,或许那里就有他需要的答案——关于出路,关于传承,关于这片秽壤乃至更广阔天地的秘密。
时间在沉默的赶路中流逝。灰霾的天空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压抑的暗灰色调,无从判断具体时辰。只有怀中密钥偶尔传来的、比之前更加规律的微弱脉动,以及脑海中星图碎片随着距离拉近而逐渐清晰的指向感,提醒着他方向正确。
终于,在不知行进了多久之后,前方的景象开始生变化。
单调的灰色荒原逐渐被一片更加崎岖、布满巨大风化岩柱和深邃裂谷的地貌所取代。空气更加干燥,呼啸的风声开始出现,卷起地面的砂砾,打在岩石上出沙沙声响。灰霾在这里似乎稀薄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隐晦、却无所不在的“空间紊乱”感。
心火感知中,前方的能量场变得极其复杂。残留的星轨秩序之力、浓郁的秽能沉淀、狂暴的空间乱流余波、以及某种深沉厚重的“大地脉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区域。
而星图碎片所指示的最终“节点”,就在这片混乱区域的核心地带。
林玄在一块高达数丈的风化岩柱下停住脚步,极目远眺。
前方数里外,大地仿佛被一只巨爪狠狠撕裂,形成了一道横亘东西、望不到尽头的巨大裂谷。裂谷边缘犬牙交错,深不见底,只有漆黑与呼啸的风声从中涌出。而在裂谷的对面,隐约可见一片奇异的、被淡银色光晕笼罩的、相对平坦的高地。
星图的指向,赫然越过了这道天堑般的裂谷,指向了对岸那片银色高地。
如何过去?
裂谷宽度过百丈,下方是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黑暗,隐约能感觉到混乱的空间裂隙和狂暴的能量乱流在深处肆虐。直接飞跃,风险极高。绕行?裂谷蔓延不知多远,时间不允。
就在林玄皱眉思索对策时,他怀中已经平静许久的“守望者密钥”,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带着明确指引意味的脉动。
这一次,脉动的方向,并非指向裂谷对岸,而是……指向了他脚下所站的这片岩柱区域,更确切地说,是指向了岩柱底部,一片被阴影和碎石掩盖的、毫不起眼的角落。
林玄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
拨开碎石,拂去尘土,岩壁底部,露出了一个仅有尺许见方、被岁月侵蚀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古老图案。
那图案的线条极其简洁,却蕴含着某种玄奥的韵律,依稀能看出是一个“门”的轮廓,门扉中央,刻着一个与“守望者密钥”形状有七八分相似的简化符号。
密钥的脉动与此处的图案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一道被隐藏的‘星门’?或者传送阵的残迹?”林玄目光灼灼。他尝试着,将手中的“守望者密钥”,缓缓贴近岩壁上那个简化符号。
就在密钥与符号接触的刹那——
“嗡!”
密钥再次亮起柔和的银白光芒,岩壁上的图案也随之被“点亮”,线条流转,散出空间的波动。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闪烁着水波纹般银色光泽的“光门”,无声无息地在岩壁上浮现出来。光门内部,是一片旋转的星光漩涡,散着稳定而古老的空间传送气息。
门的彼端,隐隐传来与对岸银色高地相似的能量波动。
星钥引路,门户自开。
林玄深吸一口气,握紧密钥,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无尽灰霾笼罩的荒原,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银色波纹荡漾,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岩壁上的图案光芒渐熄,重归暗淡与尘土掩盖,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有裂谷的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诉说着这片被遗忘之地的古老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