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娜掀开帘角,笑着朝他们点头,阳光落在她素白的裙摆上,竟比王宫的金丝刺绣还要耀眼。
小堇握着缰绳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嘴角也悄悄勾起一点笑意。
她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像殿下说的那样,等这场仗打完,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话说,温苪丝姐姐她们还没回来吗?”
小堇的话让车厢里的气氛静了一瞬,玛丽娜指尖摩挲着布包里的陶土块,语气轻了些:
“按路程算,应该是在返程的路上了,只是那边消息传回来慢,再等等。”
克莉丝靠在车壁上,想起离开码头时莉娅攥着她袖口的力道,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她从怀里摸出那个歪扭的香囊,指尖蹭过粗糙的针脚。
原本想等莉娅回来亲手给她戴上,现在倒成了揣在怀里的念想。
“放心,她们比你想象的厉害。”
克莉丝把香囊塞回衣襟,抬眼看向窗外。
“倒是卡洛斯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玛丽娜将布包轻轻放在膝上,指尖抚平上面一道细微的褶皱,语气平静无波:
“卡洛斯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现实的人,他效忠亚伦,更多是出于对我父王承诺的履行,而非对亚伦个人的愚忠,亚伦已死,他的承诺自然也就结束了。”
她抬眼看向克莉丝,眼神中8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
“他现在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在观察我和大哥谁更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另一方面,也是在待价而沽,看看谁能给出更高的价码,或者。。。。。。谁更能给他和他的部下一条活路。”
“所以,你打算招揽他?”
克莉丝挑眉,那个沉默如磐石的男人,实力不容小觑,若能收归己用,确实是一大助力,但也如同怀抱一头未被驯服的猛虎。
“不是招揽,是合作,或者说。。。。。。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说着,玛丽娜的嘴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以雷蒙德的性格,得位后绝不会容他,而我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保留他和他核心部下的地位与性命,只要他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选。”
“你信得过他?”
“我不需要完全信任他,我只需要让他明白,效忠于我是他眼下最优,也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马车缓缓驶入一个巷子中,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克莉丝跟着玛丽娜走下马车,刚落地,墙头上就翻下来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见了玛丽娜立刻挺直脊背,声音压得极低:
“毒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好,那就开始计划吧,注意剂量,不要出人命了。”
交代完,玛丽娜抬手揉了揉少年沾着尘土的头,微笑道:
“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都是为了大家好为了美好的生活,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少年用力点头,攥紧了藏在身后的布包,转身窜进巷子深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
克莉丝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身旁神色平静的玛丽娜,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最终消散在唇边。
她早该明白的,在这权力的棋局上,哪里有什么纯粹的善良?
所谓的“亲民”,所谓的“善举”,不过是更高明、也更隐蔽的操纵。
用温饱换取忠诚,用希望掩盖算计,最终用恐惧和仇恨来巩固统治。
玛丽娜比她想象的更冷静,也更冷酷。
“用毒?”
克莉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陈述。
玛丽娜转身上了马车,示意小堇驱车离开这片即将被“意外”笼罩的区域。
车厢内,她理了理裙摆,语气平淡道:
“一种只会让人烧、虚弱几天的药物罢了,死不了人,但足够让刚刚安稳下来的民众重新陷入恐慌。”
她抬眼看向克莉丝,目光清亮,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冰凉。
“我赞同你的话,民众的力量确实是巨大的,但民众有些时候也是盲目的,所以必须有清醒的人来领导他们。”
说罢,便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
晨光透过车帘缝隙钻进来,在她柔和的侧脸上切出一道冷硬的光影。
毒的很快,仅仅一天的时间,王都西城区就先出现了症状。
起初只是零星几户人家出现热、呕吐的症状,人们还以为是连日惊恐、食水不洁引的普通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