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的呼吸依旧急促,但温芮丝的话和她递来的温水,像是一根微弱的稻草。
她颤抖着手接过杯子,小口啜饮着,冰冷的指尖感受到杯壁的温热,混乱的思绪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一点。
赌坊门口那双沉稳的眼睛,茶摊上那些冰冷却直指要害的话语再次清晰地浮现。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她放下水杯,声音依旧带着戒备,但恐惧之下,那份被父亲当作筹码的怨恨和不甘,如同暗火重新燃起。
“帮你摆脱三天后那场你深恶痛绝的婚礼。”
“也帮我们自己,做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我们需要你父亲的命。”
“什。。。。。。什么?!”
索菲亚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杯子脱手滚落在地毯上,出沉闷的声响。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克莉丝,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杀我父亲?你们疯了!他是财政大臣!是二王子最倚重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死。”
克莉丝打断她,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你父亲的存在,是二王子稳固权力的支柱之一,也是禁锢你的牢笼之锁。”
“他的死,会打乱二王子的部署,会引王都权力的重新洗牌,也会让你——他唯一的女儿,暂时失去作为‘完美联姻筹码’的价值。”
索菲亚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
弑父的念头冲击着她的道德底线,让她几乎窒息。
但克莉丝话语中描绘的那个“暂时失去价值”的可能性,又像黑暗中的一线微光,带着致命的诱惑。
“不。。。。。。不行。。。。。。那是我的父亲。。。。。。”
她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一个把你当作货物,准备在三天后亲手交给一个陌生男人换取政治资本的‘父亲’。”
莉娅冰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带着兽类特有的直白残酷。
“你在茶摊上的愤怒,是假的吗?”
索菲亚浑身一震,莉娅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
茶摊上那刻骨的怨恨、对命运的不甘、对父亲冷酷的控诉。。。。。。每一个字都无比真实。
“我们不需要你动手,索菲亚。”
克莉丝的声音放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冷静。
“你的失踪,是混乱的序幕,而你的安全回归,将是落幕的信号,这期间,我们会完成该做的事情,你只需要待在这里,安静地等待。”
她走近一步,蹲下身,平视着索菲亚泪眼朦胧的眼睛。
“想想看,当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断了你父亲的婚礼,当王都因他的死亡而风声鹤唳,谁还会在意一个‘受到惊吓’、‘需要静养’的未亡人?”
“你的婚约自然作废,你将有时间,有空间,去思考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作为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
两人一唱一和,不断加重着索菲亚心中的怨恨。
“意外。。。。。。中断婚礼。。。。。。”
索菲亚喃喃重复着,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父亲死亡带来的恐惧,与被当作筹码的屈辱和绝望,在她心中激烈地拉锯。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但自己从来没有从他身上体会过父爱,她从来都没有被当作人来看过。
既然如此,那么。。。。。。
最终,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对挣脱牢笼的疯狂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压倒了血缘的羁绊和道德的枷锁。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保证我能回去?”
“你的安全,是我们计划成功的前提。”
克莉丝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至于回去?当风暴平息,你自然会以‘被神秘势力绑架后侥幸逃脱的可怜受害者’身份,回到你的家族,那时,无人会苛责你,你只会获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