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冲向命律司的古籍阁。
木屐踏在青石板上出急促的声,间银簪在跑动时晃落,地掉在地上。
谢沉渊追上来时,她正抱着一本泛黄的《命律拾遗》,指尖重重按在某页批注上:看这里!
若一人长期与自由者同行,且行为模式生根本转变,亦会被视为替代人选。
你总说跟着我是做对的事,可在他们眼里——她喉间哽住,你是在原来的自己。
谢沉渊俯身看那行字,指腹轻轻抚过替代人选四个字:所以他们要拿我当祭品,来维持规则的稳定?
林疏桐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他们想抽走你的气运去补规则漏洞,等你被抽干了。。。就轮到我了。她声音越来越低,可我不能让你替我承受这些。
深夜的命律司点起九盏长明灯。
林疏桐跪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她用三天三夜推演的代偿分散阵图。
烛火在她眼底跳动,照得她眼下浮着青影:只要有人自愿承接部分代价,就能把代偿分到两个人身上。她执笔在玉简便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墨迹未干就被谢沉渊抢了过去。
你疯了?他捏着玉简的手在抖,这阵图需要承接者用命魂做引,稍有差池就会魂飞魄散!
那又怎样?林疏桐伸手去抢,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案上。
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软了声音,沉渊,我从前总觉得自己是穿书的,死了大不了回现代。
可现在。。。我舍不得。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青竹镇的孩子,舍不得这个能让我躺平也能被爱的世界。
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松开她的手腕,却将玉简捏得更紧:要签一起签。他夺过她手中的笔,在承接者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共担契约,代价平分。
林疏桐望着那两个交叠的名字,忽然笑了:你从前最讨厌投机取巧,现在倒学会跟我讲了。
都是跟你学的。谢沉渊握住她的手,将两人的血滴在契约上。
鲜血渗入玉简便签的瞬间,命律司的石碑突然剧烈震动。
林疏桐被震得踉跄,却见碑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不是从前那种压迫的金光,倒像春日照在初融的溪水上,带着暖意。
它在认可我们。林疏桐仰头望着石碑,嘴角扬起,原来真正的自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胜利。
谢沉渊将她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顶:以后,我们一起走。
碑底最深处,一道极细的裂缝悄然裂开。
裂缝中渗出的黑雾里,隐约浮着一张与林疏桐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没有温度,没有笑意,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碑前相拥的两人。
像是在看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