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后颈泛起凉意。
那道从碑缝里渗出的黑雾裹着一张与她分毫不差的脸,眼尾的弧度、唇角的薄厚,甚至连左眉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与镜中自己一般无二。
可这张脸没有温度——她见过自己在雪地里冻得红的模样,在谢沉渊怀里笑出梨涡的模样,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深潭,倒映着她和谢沉渊时,竟像是在看两株任人修剪的灵草。
疏桐。谢沉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沙哑。
他侧身挡在她面前,玄色广袖无风自动,指尖已扣住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墨玉剑。
林疏桐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后退了半步,鞋尖蹭到了蒲团边缘的流苏。
她伸手扶住他紧绷的后背,能摸到他肩胛骨处因戒备而隆起的肌肉线条。
你是谁?谢沉渊再次喝问,墨玉剑嗡鸣出鞘三寸,寒芒在两人之间划出半弧。
对面的林疏桐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是与林疏桐如出一辙的圆润甲形,却泛着青灰的死色。
随着这只手抬起,命律司的长明灯突然全部熄灭,碑缝里渗出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林疏桐听见自己耳中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极远处擂动战鼓——那是天道规则被搅动的声音。
沉渊!她本能地拽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咸鱼心诀自动运转,暖流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在识海深处撞开一道缝隙。
那里浮着系统的淡蓝色光屏,此刻光屏边缘正泛着细碎的金斑,像是被什么外力撕扯过。
林疏桐瞳孔微缩——那团黑雾里的气机,竟与系统刚激活时残留的能量波动有几分相似。
难道。。。。。。你也是个穿书者?她脱口而出。
对面的林疏桐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那笑意没有温度,倒像是程序设定好的表情。
她的身影开始虚化,黑雾如退潮般缩回碑缝,只余一道带着金属质感的低语在空气中震荡:你以为你是唯一的例外吗?
话音未落,长明灯一声重新亮起。
林疏桐这才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谢沉渊的手掌覆在她后心,正源源不断输入温厚的灵力为她稳神。
回密室。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指腹蹭过她间沾着的黑雾残屑,我去取《天命志》。
命律司的密室在地下三层,石壁上嵌着夜明珠,昏黄的光映得满室古籍泛着旧纸特有的霉味。
林疏桐跪在青檀木案前,指尖颤抖着翻开谢沉渊刚取来的《天命志异闻录》。
她记得三天前推演阵图时,这卷古籍还在最底层的樟木箱里,此刻书页间夹着的槐叶书签却分明新换过——是方才那道影子动了手脚?
天道厌弃者,若得外力逆改命格,或引出。她念出泛黄纸页上的小楷,声音颤,此影非人非魂,乃高维意志所塑,专为观测、引导或取代。
谢沉渊站在她身侧,指尖轻轻划过二字:所以从你激活系统那天起,他们就在准备替代品。
我早该想到的。林疏桐合上古籍,额头抵着冰凉的案面,系统总说越咸鱼奖励越丰厚,哪里是奖励。。。。。。是在测试我的偏离度。
当我偏离原剧情太多,他们就需要来纠正。她想起原身惨死的结局,想起自己因为贪睡错过的那些关键剧情,喉咙突然紧,原来我以为的,不过是被圈养在玻璃罐里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