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粗野军医,用最血腥直接的方式验毒。
“你的‘眼睛’,是活物。”
他终于开口。
“活物才知死活。”陈延儒擦着手上的血。
“石头不会告诉你,毒时是‘喘不上气’的憋死,还是‘血不流了’的憋死。
这里头,差着救命的一口气、放血的一刀方向。”
递过去三个粗布口袋,麻绳系口,没半点讲究。
“黑袋:定魂砂。觉着不对劲,心慌想吐,先塞一粒,把魂定住。”
“灰袋:夺命汤粉。真中剧毒,拌水灌,按袋上的图,找对经,下针,放血。”
灰袋上,木炭画着简陋的人形和线条。
“褐袋:醒肉贴。
外伤带毒,糊上。
疼,但保你清醒,能自己走回来。”
程宗?接过,袋子粗糙扎手,却沉甸甸的,透着踏实。
“陈医官,此番……”
“教头。”
陈延儒直接打断,独眼坦然看着对方。
“客气话省了。咱是粗人,就一句:这些药,是我拿命试过、拿血换来的方子。
不敢说救所有人,但求多抢回几个,多抢一个,将来跟倭寇算账,就多一分底气。”
在看到兔子濒死时,他独眼的冷光有瞬间的模糊,手指无意识地捻了一下衣角,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遥远过去的恻隐小动作。
指了指地上那只将死的兔子。
“毒也好,刀也好,杀的是命。咱们救的,不光是命,是那口‘不能白死’的气。”
程宗?重重点头,再无多言,转身离去。
粗布药袋挂在腰间,与精良佩刀撞击。
出的声音,不悦耳,却坚实可靠。
地窖里,血腥气未散,陈延儒独自坐着。
看手臂上开始结痂的试毒伤口。
那些针扎刀划的地方,像一张张沉默的嘴。
他没写札记的习惯。
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块辽东带回来的旧帕子。
浸透硝烟血气,铺在膝盖上。
用截炭条,在边缘空白处,又添了几道歪扭的线,几个只有自己懂的符号。
然后,把帕子仔细叠好,贴肉收起。
站起身,吹熄油灯,地窖陷入黑暗。
只有他独眼里,还残留着一丝光,像受伤的老狼。
冰冷,执拗。
那光里,没有悬壶济世的慈悲,没有着书立传的雅望。
只有最纯粹的、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老子偏要从阎王手里,再抠出几条命来的,蛮横不屈的生机。
(本章完)
【陈秀解密】本章密码已破译
详见【作者说】